全文写于2014年7月18日
国家图书馆的数本儿童图书因为“意识不良”而下架,引起了社会人士的争议。
(对国家图书馆的做法不以为然的公众人士聚集在图书馆,并通过导读的方式来表达“有声的抗议”。图片来源:Straits Times, Jul 14, 2014)
记得在上世纪60至70年代念中小学的时候,老师对于我们所阅读的课外书盯得很紧。读小学的年代,金庸、古龙、梁羽生等一代宗师的武侠小说都在报章上连载,看武侠小说不需要伤脑筋,还可以从中学习一点中国历史,自然津津有味,废寝忘食。
老师则认为在潜移默化下,我们会吸收不正确的观点,以为凡事只有通过武打血腥,才能解决问题。我们还可能会将自己幻想成小说中的英雄人物,整天打抱不平,误了学习正事。
那个时代出了个李小龙,《唐山大兄》的连环三脚,《精武门》的连环八脚和双节棍等,吸引了许多青少年,街头巷尾都是李小龙出手时的呜呜声,有些同学还因芝麻绿豆之事约在校外谈判,连环腿见高低。当时老师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女生,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自然也不遑多让。跟李小龙同时期,出现了清秀可人的林青霞。《窗外》使女生迷上了不吃人间烟火的琼瑶系列。在那个不大不小的尴尬年龄,这种男女仰慕之情使老师无比心慌,寻找对策。
1970年代末,有位文笔一级棒的学妹自杀身亡,成为报章读者讨论的话题。从她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琼瑶小说的魔力是如何俘虏了少女的心。
那时后没有新谣,清新的台湾民谣也还没出台,流行歌曲充斥华人市场。我们在音乐课不唱老师教导的中国民歌,反而围在一起哼着《我是一片云》、《绿岛小夜曲》、《松林的细语》等,叫老师头大。没想到当年的靡靡之音,经过四十年的历练后,竟然成为时代的经典,是我们跟老师的共同回忆。
当年的传统华校老师就是这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母),捉学业、捉思想,将教学视为神圣的任务。在那个黑白分明的年代,容不下灰色地带,老师的价值观就是华校生必须坚守的堡垒。我们常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学校所能做的毕竟有限,只能勉强抵挡社会的浪潮。
记得更糗的是升上中一,身材矮小的我,要求高中的学长帮忙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拿下厚厚的《红楼梦》,在场的学长和图书馆管理员王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在家翻了数页,真的是看不懂,把书拿回去还了。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十二、三岁就看得懂《红楼梦》,是否真的会夜夜发春梦,潮湿一片?后来年纪大些,再走入大观园,倒是十分感激学校图书馆有这么多优秀的藏书,陪伴我们一路成长。
现在国家图书馆因为两只企鹅等儿童故事书出现同性恋的不良意识,将至少六本故事书下架。由于不久前,芳林公园才出现过“粉红与白”的对峙(注一),图书馆的用意相当明显。在“双色频道”还无法调到相同的电波,达成共识的现状下,官方采取的立场是新加坡人目前还无法承受这种传统道德观念的转变。国家图书馆身为政府组织,捍卫国家的立场是官方一贯的做法,但因所采取的评审尺度并不透明,核心价值也很模糊,结果引起误解重重。
(And Tango Makes Three - 企鹅图书因“意识不良”,在新加坡国家图书馆下架。图片来源:The Guardian, Jul 18, 2014)
从双方辩解的过程中,不难发现公众人士认为两只同性企鹅照顾幼儿的故事是个发生在纽约的真实的故事,并非无中生有。既然我们一向以开放式的国际都市立足,就应该学会包容,更重要的并非凸显同志的暧昧关系,而是引导孩子对“爱”的理解与认识,在成长的道路上对社会对事物有更广阔的视野。
不论是企鹅还是人,他们都存在于我们生活的小空间,只有接受他们的存在,才有磨合的机会。李显龙先生曾经在国会辩论690万人口大计时引用了晋朝袁宏的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说,官方机构如何在大海与包容论中取得说服力与公信力,并非“我们有审核的程序”、“新加坡人还无法接受道德观念的改变”等传统式的辩词所能解决的,需要的是更透明的思考与规范。
注一:同性恋人士与支持者身穿粉红色上衣,在芳林公园举行常年集会。一群基督教卫道之士身穿白衣,到现场抗议。我问一位基督教朋友,“粉红”跟十诫相比,那个罪行比较严重。他回答:犯了十诫是罪行,但“粉红”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如果正要比拟,“粉红”必须下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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