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星期六下午的芳林公园并不平静。
鄞义林(Roy Ngerng)和韩惠惠(Han Hui Hui)组织的公积金抗议游行和YMCA为智障(有特殊需要)儿童所主办的活动撞期。两起看似毫不相关的活动有如火星碰水星,水火不相容。YMCA的义工指责公积金游行队伍不顾全大局,不尊重孩子的心智,没有同情心;鄞韩团队则坚持游行早就策划好,是YMCA不懂得变通,各执一词。
鄞义林(Roy Ngerng)和韩惠惠(Han Hui Hui)组织的公积金抗议游行和YMCA为智障(有特殊需要)儿童所主办的活动撞期。两起看似毫不相关的活动有如火星碰水星,水火不相容。YMCA的义工指责公积金游行队伍不顾全大局,不尊重孩子的心智,没有同情心;鄞韩团队则坚持游行早就策划好,是YMCA不懂得变通,各执一词。
主流的中英文报章媒体都强力指责游行队伍不近人情,不顾孩子和家长的感受。9月30日的海峡时报则刊登了一位读者的信函,认为国家公园局(NPark)竟然让两项大型活动同时进行,无视事件的敏感性,因此难逃其咎。
(游行队伍在YMCA的活动地区外。图片来源:mothership.sg)
网民的反应不一,有人指责YMCA先公然挑衅,高喊“we love our CPF”,摆明在打对台。有人将完整的录像放上网,表示游行队伍看到孩子们上台表演时,都自动离开,因此并没有所谓的不敬之说。
NPark自辩,过去在同一个芳林公园也有多场同时进行的活动,大家都能和谐磋商,相安无事。言外之意就是有人滥用民主,表现得一点都不优雅。
到底是NPark缺乏政治敏感度,核准人(Approving Officer)只是机械性的在申请表格上盖章了事,还是背后有一套政治阴谋论(conspiracy theory)?
一般上有政府人员参与的活动都称为正方,不满政府的都称为反方,暂时借用这样的称谓。
本来YMCA只是个民间教会组织,称不上正方或反方,但邀请了部长张思乐先生助势。有部长到场就有相关官方组织NPark和便衣撑腰,YMCA因此被政治化,在那一刻被认定为正方。
本来YMCA只是个民间教会组织,称不上正方或反方,但邀请了部长张思乐先生助势。有部长到场就有相关官方组织NPark和便衣撑腰,YMCA因此被政治化,在那一刻被认定为正方。
“正方”将游行队伍在舞台前高喊口号的视频在第一时间放上网,然后数小时内,主流与非主流的正方人马都以相同的“heckling”的字眼来指责对方。
Heckling有诘难、起哄、激烈捣乱等含义。
Heckling有诘难、起哄、激烈捣乱等含义。
吊诡的是,这段视频省略了最后的15秒,也就是儿童上台,游行队伍离开那关键性的15秒,因此正方是“讲出事实,但并没有讲出全部的事实”(speak the truth but not the whole truth)。在阴谋论的立场下,这是一个事先设下的圈套,请君入瓮。
鄞韩的激烈反应,使我想起年轻的时候的反对党人士徐顺全。无论谁是谁非,由于缺乏冷静的头脑,已经轻易的入瓮,被对方将了一军,完全处于守势,百口难辩。
思想起
9月27日当晚是新加坡理工学院庆祝SP60的建校60年晚宴,庆祝会在Dover
Road校园里举行。晚宴上遇见两个小时前出席芳林公园活动的校友文杰,向他了解事前已经预测到的局面。
文杰表示百思莫解的是两个不同性质的大型活动,竟然会在同一天在小小的芳林公园举行。在口头对峙的现场,自称为NPark经理和助理警监的“有关当局”甚至以迹近威胁的方式来对待鄞韩等人,到底含义何在。
身在SP,不免使我彷佛回到30多年前在SP的学生时代。
当时我是中文协会的一分子。协会作为一个学生组织,活跃的程度几乎达到本末倒置,读书成为副业。我们曾经组织过史拜罗斯号(Spyros)油槽船爆炸事件、反对巴士车资起价、争取学生的权利、为红山儿童补习、定期主办社会课题学习讨论、出版对内刊物等活动。
就当时的社会环境而言,我们属于激进派,但激进中还是走一条以理服人,温和协商的路线。
当时我是中文协会的一分子。协会作为一个学生组织,活跃的程度几乎达到本末倒置,读书成为副业。我们曾经组织过史拜罗斯号(Spyros)油槽船爆炸事件、反对巴士车资起价、争取学生的权利、为红山儿童补习、定期主办社会课题学习讨论、出版对内刊物等活动。
就当时的社会环境而言,我们属于激进派,但激进中还是走一条以理服人,温和协商的路线。
后来校方安排一位年近中年的学生联络官(Student Liaison Officer)杨先生来负责协调工作,我还借了一把口琴给他,合奏一曲轻快的吐鲁番维吾尔族舞曲“阿拉木汗”。杨先生重温学生时代的旧梦,非常开心,此后彼此有商有量。对我而言,这是上了人际关系中互相尊重的重要一课。
当时的SP中文协会和SP学生会(SPSU)是同一条战线的伙伴,相互扶持。其中有一位性情刚烈的SPSU女执委,经常满腔怒火,愤愤不平,似乎没有完成学业就离开了。从韩惠惠身上,我看到当年这位SPSU女执委的影子。
不是说性情刚烈是一种罪,而是不妨换个思考的角度:在失去理智的那一刹那的行为表现,往往会失去逻辑性与说服力,有理说不清,丢掉人气。
不是说性情刚烈是一种罪,而是不妨换个思考的角度:在失去理智的那一刹那的行为表现,往往会失去逻辑性与说服力,有理说不清,丢掉人气。
谁笑到最后?
回到芳林公园。鄞韩团队可以质问为何YMCA身为基督教组织,竟然允许在芳林公园搞大型活动;为何YMCA的节目主持人不安分守己,竟然高喊“我爱我们的公积金”;为何孩子们在表演的时候,部长张思乐竟然不尊重他们,反而跟义工们一起玩自拍等,但是这些都只是模糊视线的手法,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这些问题的答案很简单直接:第一,YMCA并没有在芳林公园进行宗教活动;第二,有支持者就会有反对者,这是民主社会的特性;第三,张思乐跟义工们一起玩自拍是民主的选择,不表示你要跟风。
相反的,鄞韩团队早就知道撞期一事,因此只要稍微想想,考虑到阴谋论与突发事件等可能性,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我选择相信鄞韩等人并没有干扰智障或有特殊需要的儿童演出的预谋,也没有不尊重他们的心态。如果当天懂得拿捏,将危机化为转机,比如表现得优雅些,大气些,先安静地观赏小朋友的表演,再报以热烈的掌声,甚至抱抱孩子,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19世纪的富商章芳林捐钱捐地,建设了芳林公园这个地方,无非是让民众有个培养感情的角落,打造都市中的人情味。百多年后,当有政治阴谋的两方人马都想利用一起牵涉到双方的事件的敏感度,将前人建立的公园化为捞取资本的战场的时候,在我眼中,双方都已经输了。
(上个世纪初的芳林公园。图片来源:N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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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任兄, 我同意你的分析
ReplyDelete这是很有见地的分析。
ReplyDelete李先生的为人,我是钦佩的。这篇文章的见地和分析,把一桩“莫须有”的风波,破译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对“水火不相容”、“正方”和“反方”的论述,更是有理有据。
ReplyDelete“水火不相容”这句成语的典故,出自汉朝王符《潜夫论》卷三《慎微》一文。“...且夫邪之与正,犹水与火,不同原,不得并盛。”
李先生校友文杰说得好:“百思莫解的是两个不同性质的大型活动,竟然会在同一天在小小的芳林公园举行。”-- “水火不相容”,那么还有谁能够只手通天,把“水”和“火”置放在一起来渔翁图利呢?
如今看来,不管有心(政治阴谋论)或则无意(NPark缺乏政治敏感度),“撞期”就是个水壶,鄞韩团队就是被请君入瓮的“水”,而YMCA就成为“火头”,把鄞韩团队烧得焦头烂额。
是的,鄞韩团队的确可惜,然而也不可惜。谁都知道,“还我公积金”的活动,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这个“撞期”的风波里,对于“突发事件”的如斯被动就可以看出来。
因此,对于我来说,这段话:“我选择相信鄞韩等人并没有干扰智障或有特殊需要的儿童演出的预谋,也没有不尊重他们的心态。如果当天懂得拿捏,将危机化为转机,比如表现得优雅些,大气些,先安静地观赏小朋友的表演,再报以热烈的掌声,甚至抱抱孩子,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就显得空洞。
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或许,还得来个沙盘推演,不是吗?
韩慧慧和鄞义林借着“还我公积金”的风浪掀起波涛,就像造星一样,一时出尽风头,不只是李总理尴尬,整个政府也显得狼狈。这次一番“撞期”,韩慧慧和鄞义林,大约也就晓得暗箭和抹粪是什么滋味。
李先生说:“双方都已经输了”,其实都是新加坡人,哪有“双方”这回事?因此,正确的说是“新加坡人输了”才是!
谢谢花非花将“水火不相容”的典故相传,水火不只是正反,还是正邪,有点黄药师的味道。
ReplyDelete我不愿意将参与“还我公积金”的一群示威人士称为乌合之众,因为在我看来,领头羊才是这起自毁前程事件的关键,其他人都只是羊群跟着走。
“还我公积金”不属于政治机构,也不是有规划的组织。这群人,就像饿坏了的农民,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信仰、美丽的主义来搞革命。只因为有人揭竿而起,敢敢的喊出了他们的饥饿,因此就追随在后,不外图个饭吃。
ReplyDelete这不‘就是“乌合之众”吗?
为什么有“领头羊自毁前程”的说法呢?有谁晓得鄞义林和韩慧慧2人心中的长城是怎样子的吗?
古中国以农为生,当民生受到威胁,无路可走,便有领头羊带领的农民起义。参军的农民能有什么理想或政治目的?他们只不过是响应号召,希望讨个好生活。
ReplyDelete今日新加坡没有耕地,“还我公积金”就像平民起义,平民是农民的新加坡现代版。“参军”喊口号的平民也没什么理想与目的,或许这就是花非花所说的乌合之众。但我的校友文杰绝非同流之辈,他和一些人在人群中感受脉搏,所以不能说这群人是乌合之众。
农民起义多数是惨淡收场,朱元璋是个例外,他的对象明确,行军之处,不针对平民。鄞韩却步入其他草莽英雄的后尘,因此在我看来是前路茫茫。
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花非花的说法精明,鄞韩心中的长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