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跳楼自杀
男生的母亲发现儿子坠楼后跑下楼,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只是要70分,并没有期望你拿80分。”事发后父亲跪在儿子的尸体旁频频道歉。
这起不幸事件发生在今年5月18日早上6时许。
10月20日法庭开庭研讯,验尸官马文德于隔日作出总结,认为男生意外坠楼理论上有可能,但非常不合情理。男生坠楼是蓄意自杀。
验尸官认为,种种证据显示,男生当天要取回年中考试的考卷给父母签名,心里承受压力。他之前曾告诉父母他的成绩跟过去一样中等,事实是他的成绩跟过去相差太远。事发前两天,当男生取回高级华文考卷时,脸上流露出难过的样子。他甚至因控制不了脾气而用水壶丢同学。
验尸官说,考试和学习压力会导致年轻人产生自杀的念头。很不幸的男生害怕把成绩告诉父母,或不明白或无法向父母解释之所以成绩差,是因为学校为了帮学生准备小学离校考试,而改变考试形式,成绩下降是预料中事。也因为这样,领取成绩的日子越来越接近,男生感到焦虑,最后选择自杀。
根据警方的调查报告,男生母亲期望男生每科得70分,只要达不到要求,便会用藤条轻轻打男生。每次被打,男生便哭。有时母亲会先检查考卷,若题目确实困难,便不会打他。男生的母亲说,她今年没有打过儿子。
男生母亲也奖励儿子,如果儿子考到70分,便买礼物给他。今年的年中考试,男生要一个风筝,她在成绩公布之前就买了一个给他。男生的父亲对儿子也有同样的期望,但他不会打骂儿子,只会提醒他专心读书。这让男生感到内疚。
验尸官吁请父母和教育工作者必须提醒孩子,他们的努力未必与成绩成正比。
男生的父母因为疼爱,反而失去了孩子,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痛叫人心酸,希望男生的父母节哀顺变。坊间认为这起事件反映新加坡社会的高压文化和生活方式,是严重而且痛苦的控诉。
这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类似的事件。
多年来重复着的梦魇
在本地学校读书,学生的压力到底有多大?先将话题扯远。
我离开中学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屈指一算已约40年。中学毕业后在新加坡理工学院读书时“不务正业”,搞学生活动与兼职赚学费多过上课时间,换言之就是经常旷课。当时一年有两个学期测验(term
test)和年终考试,两个学期测验的比重分别为5%和10%。由于测验占总分不高,所以不怎么注重,一年下来等到最后六个星期才来苦拼那场比重85%的考试,专心温课之下才发觉突然间增长了许多知识。由于平时不烧香,华校生的英文底子又不强,上考场时总是战战兢兢。这些年来多次午夜梦回,依然飙出一身冷汗。
离开工院工作数年后,有机会踏入南洋理工大学的门槛,虽然此南大非华校时期的彼南大,但当时校园还是相当淳朴,除了多了一列飞机楼外,还保留着许多旧建筑,五十年代的旧宿舍、缔造姻缘的南大湖、古色古香的行政楼等都足以让人感染过去全民创校,热火朝天的氛围。Jalan
Bahar 进入校园的小路两旁还有偌大的末代菜园,农家心肠好,花一元几角就可以买一大袋菜心番薯,不够的话可以自己挖土采摘。
浓浓的田园气息,浓浓的乡土情。
多年以后,那三年西部村落般的校园生活竟然同样是入眠时分的梦魇!
原来深藏在脑细胞某个隐秘处的不是跟同学相处的日子,不是宿舍里互助的美好时光,也不是沿着陡峻的山坡边跑步边欣赏远近翠绿山峦的黄昏,而是该做的作业没有做,考题看起来非常陌生。怪就怪在会在梦中下意识地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多年以后,连孩子都成年了,这只是虚梦一场而已。饶是如此,情节还在升温,直到终于按捺不住,睁开眼睛为止。
尝试分析这个梦,觉得最大的压力来自放弃工作,以穷学生的身份回到校园。当时作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晓得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步地走下去。而学校的填鸭式教育比起工院有过之而无不及,学习变得有点行尸走肉的感觉,只希望快快毕业,脱离苦海。
这样的学习心态是我日后到伦敦读书所没有的,因此伦敦读书的回忆并没有出现在可怕的梦境里。那时获得国防部的青睐,资助到外国升学,同时见见世面,感染开放社会的气息。当地的大专院校一般上老师只传授最基本的概念,鼓励学生自发自动,根据自己的兴趣去翻资料,动手实验,享受探索的乐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天生我才必有用,所以学习的过程格外轻松,反而能够举一反三。
因为有得比较,真的觉得在本地读书的压迫感很大,很大。这则男生跳楼自杀的新闻,使我想起十多年前我家小孩读小学的时候的切身经验。当时我几乎一手制造另一场梦魇,幸亏临崖勒马,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逆向的挑战
那时候小学的数学解题方式所使用的是“建模法”(modelling)。由于多年来已经习惯代数(algebra),为了教孩子应付测验考试,我刻意拨出时间,深入钻研了建模法,发觉到原来我的没读过几年书的父亲所使用的就是这套法子,小贩中心卖菜摊的大婶心算奇快,也是使用此法。
不过不是每个人的脑力思维都适合这套方法,我的儿子就不行。为了让他熟悉建模,我要他不断重复练习。到了某个夜凉如水,但心情并不如水的一刻,火山终于爆发了。他边对着窗口高喊“police”边痛哭,说我“bullying”,强权欺负小孩。
我明明是爱着他,帮着他啊,为什么他反而不领情,说我欺负他了?
转念一想,我原本冒起的情绪平复了。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一面,也有他的短处。我也学习过人脑的结构与不同脑袋的思考模式,为什么可以接受别人的不完美,却不能接受自己孩子的不完美,非要他样样都行?我们是一家人,不就是应该互相爱护,互相扶持,互补对方的长短处吗?为什么我非得受社会、大众、学校、其他家长、其他学生的影响,而不可以让自己,让孩子走一条属于我们的路,让孩子寻找属于他们的天空呢?我在国外的学习体验丢到哪儿去了?
小六会考前的学校期考到了,然后匆匆过去了,数学成绩26分,打破学校的记录。小六会考后他继续升学,完成了我作为现代父亲所应该支持他的学校教育。我更希望的是他能够面对未来,而不是成为社会的负担。
有了前车之鉴,我调整了对小女儿的学习要求。学习之路何其漫漫,不需要计较一时的得失。不过要这样做,就必须彻底改变自己的思维,付出莫大的勇气,顶得住身为父母的压力,因为那是一条本地社会的逆流之路。但救救孩子,让孩子学习面对未来的世界,而不是我们想像中的过去的世界,那是值得的。
压迫的故事正在燃烧,并没有因为教育部长口中的“每间学校都是好学校”而平息,也没有以ABC等级来取代小学会考的T-score而降压。我的小姨子和她的孩子正在延续着老掉牙的情节。
学校考试的季节过去了,她孩子的老师拨电给她,说她女儿的成绩退步了,目标是拿A的,却拿了接近下限的B,班上拿B和C的只有七个学生,她的女儿是其中之一,真是言简意赅。小姨子正在考虑如何软硬兼施,要她的女儿争气些。
我读小学读中学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压力。因此没有相关的梦魇。
(是不是应该这样:多年以后,学校生活给予师生最美好的回忆,可以继续牵着彼此的手,共谱一曲忘年情,而不是梦魇。)
考试并不是学习的终点,不应该是学习的障碍,因此也不应该是学习的衡量。为了孩子的将来,或许更应该做的是大刀阔斧,取消考试制度,让孩子有个真正的趣味学习的空间,还他们属于那个年龄的童年。
根据2016年7月26日海峡时报的报道,去年的10岁至19岁年龄层的青少年有共27人自杀,这是过去15年来最高的记录。相信这群自寻短见的青少年多数是在籍学生。
2002年到2014年,每年这个年龄层的自杀人数在10到22人之间。
新加坡防止自杀志愿组织“援人协会”(Samaritans of Singapore,SOS)透露,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处于叛逆期,青春期的心理压力、学业上的困难、家庭和学校里的人际关系是青少年面对的主要压力。这些综合的问题导致青少年遇到难题时,无法与家人沟通,感到孤立无援。尤其是当青少年本身就患有精神疾病的时候,突然加大的压力往往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他们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青少年自寻短见的情况有多严重?
根据2016年7月26日海峡时报的报道,去年的10岁至19岁年龄层的青少年有共27人自杀,这是过去15年来最高的记录。相信这群自寻短见的青少年多数是在籍学生。
2002年到2014年,每年这个年龄层的自杀人数在10到22人之间。
(有记录的本地自杀案。图片来源:海峡时报)
我在国防部工作时,曾经自愿接受训练,当过数年的义务辅导员(paracounsellor),从中学习到聆听的重要性,通过仔细的聆听来协助对方找寻生命的动力。否则人的脑子就只会在那里恶性循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很多时候家人会过早定下标签,反而不能心平气和地聆听,因此无法为有需要的亲人提供有效的安全网。拨个电话给SOS可能可以救亲人一命。电话号码:1800 221 4444。
很多时候家人会过早定下标签,反而不能心平气和地聆听,因此无法为有需要的亲人提供有效的安全网。拨个电话给SOS可能可以救亲人一命。电话号码:1800 221 4444。
刚看了 《新加坡文献馆》的 “新国母亲质疑数学考题为难小六生”,我感到 ‘哭笑不得’
ReplyDelete其中甚至与新加坡青少年的 ‘自杀问题’ 勉强拉上关系,更是 ’匪夷所思‘ !
显然的,一些家长认为出题可能已超出了 ‘syllabus’,对孩子不利?不公平?真的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年逾 ‘古稀’ 的我却必须指出,自小面对人生的种种不如意与逆境
而能 ‘永不言败’ 的 ‘训练’ 对孩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生时时刻刻面对的困境没有
‘标准答案,往往学校所学与未来所面对的挑战是完全 ‘风马牛不相及’ 的两码事:
当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的时候,没有 ‘异乎常人’ 的本事如何能做到成功 ‘飞跃’ ?
你参加各种著名的国际比赛,如 ‘奥林匹克数学比赛’ 等,有多少考题来自你学过的
‘课本’ ?
面对世界真正一流 ‘常春藤大学’ 或 世界其他知名大学的医学院与法学院的最关键的
入学面试时,有多少提问是出自于你读过的 ‘课本’ 之中?
如果 ‘读死书 死读书 读书死’ 墨守成规的 ‘书呆子’ 能够成功,那麽要 ‘创新’,要 ‘发明’ 何用?
别忘了:‘数学’ 乃一切科技的基础,它千变万化,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其实读完了整篇 “小孩不笨 - 从小学生自杀谈起 ” 之后,我感同身受,切肤之痛 永不能忘!
ReplyDelete记得我念中二的那一年,种种原因导致我年终所得的总平均58.2 被令留级重读(当时华校皆以60分为及格,
英校则仅须50分),我曾向校长请求 ‘格外开恩’,但被无情的拒绝了。自此我下定决心,奋发图强,在顺利
完成中四会考(获甲等文凭),高中A-Level,直到大学毕业,我拒绝加入这间大学的 “毕业校友会”,
我毕业后也从未再踏入这间中学的校门。我也发誓不会让我的孩子报读华校。
我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喜的是我的孩子从不 ‘服软’,悲的是我的孩子和我同样的不畏权势,其叛逆程度比我
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参加新加坡小学离校会考不及格,他被 ‘分配’ 到当时的 ‘VITB',我拒绝 ’认命‘,我决定
送他出国继续学业,为了 ’减轻‘ 留学的学费与生活负担,更为了方便老婆大人在没有压力下在当地安居并
照顾这个 ‘可怜’ 的孩子,我 ‘被逼’ 为全家申请当地的 ‘居留权’,成功了,我们全家 ‘欢欣雀跃’, .....
多年以后,我的孩子以优异的成绩从当地大学法学院应届第一名毕业,年前他在这里获得
‘本国最优秀500名青年律师之一’ 的头衔,今天他已拥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有一句最恶毒最误导的一句的话就是 ‘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事实是从来就没有一位马拉松比赛的优胜者能够
‘一马当先’ 全程领先到最后。近百年的 ‘人生’ 不是百米短跑,漫漫长路,该干啥干啥,空留遗憾,何苦?
上文第二段中:《我拒绝加入这间大学的 “毕业校友会” 》
ReplyDelete因打字错误,应改为 《“我拒绝加入这间中学的 “毕业校友会”》
仅此致歉!
拜读了 2019/10/7《新加坡文献馆》的 “新国高收入家庭孩子零用钱更少” 之后我感到茫然与不解:
ReplyDelete‘调查显示,在教育方面,高收入家庭是唯一将大部分大学支出预算保留给孩子出国留学的收入群体’
‘高收入家庭栽培孩子花钱不手软,尽量将他们送到外国的名牌大学深造,.....’
我无法理解何以这 ‘第一世界国家’ 的 ‘一流国人’ 竟然会舍弃儿女进入 ‘如雷贯耳’ 的世界排名 ‘前列’ 的
本地大学的机会,‘舍近求远’ ?难道真的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又或者是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甘愿把 ‘最好的’ 机会 ‘拱手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