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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December 11, 2015

乌敏岛 Pulau Ubin

20158月份踏上乌敏岛,这次随行的张玉云是位“外国人”,严格说起来是从英国回新探亲的马来西亚人。

上世纪60年代新马分家后以柔佛海峡为界,好些家庭莫名其妙的被分割在长堤两岸,一家人变成有些是新公民,有些是马公民,玉云的家庭乃其中之一。

两个月后,在新山老街遇见当地文化闻人舒庆祥,他对当年在《马·星洲日报》共事,桌子一前一后的“小妹妹”印象深刻。

将这番话传到英国,玉云表示“老舒”是当年全马文笔最出色的记者,玉云本身不看足球,却为老舒的球赛评论着迷。

原来20年后,大家还是如此惺惺相惜,谁也没忘记谁。可爱的大马人。

这种情怀,就像许多本地人对乌敏岛的情意结一样。它是新加坡最后一个充满乡土气味的岛屿,一旦失去,南洋风味的感觉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近来乌敏岛曾经引起民间的回响,以为政府有意开发乌敏岛,因此纷纷为最后一个乡野请命。后来当局说并无此意,事情才告一段落。


(乌敏岛上的矿湖)

在岛上走了四个小时,估计有十多公里路,玉云表示乌敏岛是这趟探亲游最难得的经历,疲倦但大有斩获,是非常愉快的疲倦。

乌敏岛每年吸引了30万人次过岛郊游,为川行于樟宜尾与乌敏岛两公里水域之间的驳船带来了150万元的商机。

乌敏岛是个小岛,只有10平方公里,比新加坡本岛小了70倍。小岛虽然比小更小,却比本岛更包容,自然、原始、淳朴、甚至停顿。岛上除了保留着登岸后的古早店铺,以及华人和马来人村长的老屋外,原有的红树林、亚答子园等继续生长,不过细微中已经起了些许变化。


(每年约30万人次来回于乌敏岛和新加坡本岛,为驳船业带来150万元的营收。)

(岛上的戏台依旧,它曾经是岛上的课堂)

(亚答子)

首先是充满蕉风椰雨气息的池塘转型为荷花池,出水芙蓉的风姿永远叫人迷恋。一般上,荷花和睡莲容易叫人混淆,它们都是大家熟悉的水生花卉,同属睡莲科植物。最容易识别的方法是荷花的叶片挺出水面,在风中摇曳;睡莲则浮在水面上,活像睡美人。


(荷花池)

其次是岛上的动物多了,野猪生了小猪,猪妈妈带着小猪在野地觅食,成为岛上充满动感的风景。小猴子也由猴妈妈率领,住在村长家附近的竹林中,见人也不觉得害怕,人猴在同一个天地拥有不同的生活空间。


(母猪与小猪)

(野猴)

第三是村民逐渐老化了。原村长的儿子林初帝老先生守候着乌敏岛家园,已经在数月前去世,留守家园的是他的妻子陈女士和那头忠狗。陈女士表示孩子在码头出租脚车,黄昏时分才会回来。年老丧偶的陈女士表示年纪大了,已经没什么气力,就这样坐落一个又一个的黄昏。

陈女士也是岛的女儿,在靠近外展学校那一头度过年少,长大后嫁给岛的儿子,此后一路来都在岛上生活。小岛的田野风味就是她和老伴熟悉的故乡,认为人跟黄土是不可分割的,对新加坡本岛四四方方的生活很不习惯。土地被政府征用后,他们租回原地,继续在岛上过活。

陈女士让我们“自由行”,在屋子里活动拍照。触目所及的都是曾经熟悉的农家陈设,古早味浓郁的厨房、木板缝隙间可偷窥的房间、煮饭炒菜的灶头都是现代城市人不再使用的。黄狗跟了我们一阵子,累了,懒洋洋地躺在洋灰地,守候着似乎停顿的岁月。


(陈女士的家。黄狗跟主人一样,累了。)

(农家煮食的灶头)

这样淳朴的乡村曾经是新加坡本岛的特色,不过在城市化的步伐中已经消失了。就如玉云所说的,她从前的老家也挺类似,彷佛看到自己的童年,英国的乡村格局则现代化多了。

我倒觉得英国的乡村更像新加坡以前的别墅,不免想起初次到伦敦南部Surrey桂平的家作客时,她就住在名叫Cheam Village的宁静的乡村。我在伦敦Waterloo搭乘一个小时的火车,下车后看不到想象中熟悉的乡野景色,还以为摸错了路。

第四个变化,来自别人怎么看我。跟一群年轻的马来人借脚车来摆post,他们uncle前uncle后的,不免再度提醒了我,在别人的眼中,已经不是昔日的小弟和帅哥了。乌敏岛未老,人则不得不面对现实,跟往事干杯。

当然同行的“外国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auntie前auntie后的,这倒是可以聊以自慰的。哈哈哈。



(同行的香港学生Lorant,在英国居住的马来西亚人张玉云,玉云的宝贝Ben)

相关链接
乌敏岛 Pulau Ubin
吴庆瑞 Dr Goh Keng Swee - 大时代 (3 of 3)

2 comments:

  1. 李先生

    谢谢你再次带我们“回家”。对乡村长大的“孩子”而言,乡村才是我们的原乡。

    我们真正的原乡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当初把我们的乡村一笔划掉,说国家发展需要的土地不够,怎么现在又说七百万,甚至一千万都没问题呢?

    许多从大陆带过来的,流传了几百年的宗教习俗,地缘血缘宗亲关系,即使存在的话,也淡了变了。因为,我们再也找不到能够给我们做传承的乡亲父老了!

    甚至是乌敏岛,也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八十年代我还在服兵役的时候,曾在岛上野营了一个星期。由于训练的需要,坐吉普车把全岛走透透。清晨笼罩在雾里的马来甘榜,漂亮极了。突然从前方的泥路冲过的,除了野猪,还有大蜥蜴。榴莲高高挂在树上,令人垂涎。矿湖旁有座简陋的小木屋,住着老公公和年轻的女孩。他们是父女,爷孙?在码头巧遇以前在培基的刘老师,那时他已转任敏江学校的校长。还有,带着一排兵在森林里“似乎”遇到的“灵异”体验。。。。

    我总是觉得,社会人心浮躁,人情淡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失去了原乡。熟悉的街景地标消失了。方言已近湮灭。小学中学都关闭了。长大的地方已变得不可辨认。连先人安息的地方也被挖了。

    是啊!连身后漂泊着的魂魄,看到自己最后的安身之地,只剩一穴暗漆漆冰冷的黑洞,该有多落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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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谢谢赣钦仔君进一步分享另一段回忆与感触。

    我深深认同原乡人所打造的情与义,那种无法复制,失去就没有了的心灵触动,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理解。

    那种情怀,钢骨森林是找不到的。我们这一代人目睹许多类似的变化,心中难免有一股淡淡的哀愁。

    转念一想,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也是幸福的,因为我们曾经拥有过电子产品、ipad、豪华的都市生活以外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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