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麟还是半个新客的时候,新加坡不缺山珍野味,上世纪80年代牛车水大厦落成前,那里的路边摊仍然有野味出售,吃“好料”不需要出国。
番寨尾的硕莪街(Sago
Street)、万拿街(Banda Street)和日本街(Spring
Street)住着许多东莞妇女,在骑楼底摆个木箱就可以做生意了。
鸡仔蛋
东莞妇女的拿手食材之一是鸡仔蛋,孕妇、大老板、打工仔都趋之若鹜。
鸡仔蛋有丰富的胎盘素,在以形补形的年代,属于广东农村妇女就地取材的廉价补品。吃过鸡仔蛋的人士表示,鸡仔蛋软中带香,味道比一般没有受精的水煮蛋好多了。
从前贫穷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孕妇吃不起燕窝补品,产前靠鸡仔蛋来补身安胎,产后则以鸡仔蛋去风。
一般受精的鸡蛋12天后小鸡成型,21天就可孵出小鸡。鸡仔蛋则是“臭鸡蛋”,也就是胎死腹中,孵化不出小鸡的鸡蛋。
能吃的东西不可浪费,做法是先将整粒鸡仔蛋泡水煮熟,再用白胡椒与姜酒烹制。有些则将鸡仔蛋打破,小鸡浸在蛋液里煎熟。姜酒口味是最传统的食法。
政府认为这类食品不卫生,容易受到病菌感染,因此强加管制。随着牛车水重新发展,鸡仔蛋跟着销声匿迹。
十字路的鸡仔店,亦兼卖煮熟的鸡仔蛋。
十字路是民间俗名,指的是实龙岗路(Serangoon
Road)和劳明达街(Lavender Street) 交界处,广惠肇留医院是那儿的地标。
杀鸡烹狗
牛车水露天巴刹的主要语言为广东话,几条街的巴刹大得令人咋舌,而且光怪陆离,无奇不有。
最常见的是鱼贩劏生鱼前,先狠狠地“挞生鱼”,捉起大生鱼往地上猛摔几回,再拿起大木棍往头壳狠狠地敲两下,将生鱼打晕后才任君宰割。
活鸡关在铁鸡笼里,“鸡婆”伸手入笼子,将活鸡拖出来,夹在腋下,将双脚捆绑后倒吊起来称看多少斤两。锋利的小刀在颈项轻轻一刎,随手把气绝的死鸡丢进自动拔毛的铝制圆桶,扭开机器“碰碰碰”一两分钟,取出来由人工稍微处理后,跟超市所看到的鸡没什么两样。
吃狗肉是件残忍的事,但狗肉飘香,连济公都不错过。当时流行的是捕捉野生的小黄狗,据说黄狗肉鲜美,其他野狗则身体带毒,吃不得。
屠夫对小狗的哀嚎无动于衷,先将小狗捆绑在水喉铁上,一旁加炭生猛火,等到大锅水滚了,在动弹不得的小黄狗后脑狠狠一敲,随即丢入锅里。不晓得是那一敲还是那锅滚水,反正狗命贱,转眼便一命呜呼了。
火头将军将小狗清理干净,加入药材烹煮两小时后,就是一锅酒肉穿肠过的珍品了。
人蛇鳖肉搏战
血淋淋的戏院横街(Terengganu)人蛇鳖肉搏战,同样触目惊心。
开场了。首先是杀锦蛇,由较瘦小,赤着上身的斗士先出马。但见他伸手入铁笼,眼明手快的将其中一条锦蛇捉出来摔在地上,锦蛇受惊,激起搏击的意志。四眼对峙一阵子,斗士陡然一个箭步,手落在蛇头七寸,无论蛇身如何扭捏都无法脱身。
斗士拿过含在两唇的小刀,挥手间蛇头跟身体脱成两截,往前镖去,身体尚活生生般左扭右曲,仿佛死不瞑目。
接下来就是剥皮了,斗士将蛇身挂在铁钩上,先在中央直挺挺地划一刀,再细心的把蛇皮从蛇肉上割出来。蛇皮必须整块不破损才值钱,可以用来做腰带、皮包等。
我喝过蛇血,不过不是在摊位喝,而是后来军训的时候喝的。那是森林求生的预备课程,人逢绝境时必须拿出原始本能,除了吃蛇肉充腹,还必须喝蛇血解渴。蛇血是冷的,难怪蛇叫做冷血动物。
杀蛇用刀,杀巨鳖则是用斧头砍的。表演的斗士身材比之前的大了两倍以上,同样赤裸上身,大肚腩随着呼吸一波一波地震动着。
龟和鳖都背着壳,遇到风险时做“缩头乌龟”。斗士表演功夫,手执巨钳跟巨鳖角力。大滴汗珠流满全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鳖头拉出壳外。接下来挥舞大斧,鳖意识到性命攸关,死命将头缩回去,斧头落空。
经过几轮激战,大家都累了,斗士的斧头终于落在鳖最脆弱的颈项上,战斗结束。接下来是剥壳,将头尾和四肢分解。
晚上,牛车水戏院街(Smith
Street)的甄民记路边摊坐满食客,有炖好的飞鼠、穿山甲、果子狸、山瑞、锦蛇、金钱龟等,每碗介于5毛钱至块半之间。
私会党横行
人砍人呢?见过吗?
我们常在戏院街光顾的鲩鱼摊由夫妇俩经营。男摊主当上小贩联谊会主席没多久,便在光天化日下被仇家狠狠地砍几刀,当场气绝身亡。
昔日牛车水至丹戎巴葛一带的三山五嶽人马多,地盘以街口为界,外人没事,此道中人都不敢轻易越界。据说鲩鱼摊主就是因为当主席时没给一些摊主面子,结果私会党寻仇,惹来杀身之祸。
谈到此事,泰麟表示私会党的势力还扩张到庙宇。
纳喜士街(Narcis
Street)有两间金兰庙和地藏王庙联合起来的“孖庙”,泰麟在尼路的鹤山会馆活动的时候,跟一班学武的兄弟在附近闲逛,结伴进入金兰庙“捧大佛”。所谓捧大佛是指庙里有尊摆在桌上的小佛像,如果与佛有缘,就能把大佛捧起来,否则大佛原封不动,必须求神转运。
他们这群年轻人识破乾坤,原来大佛底座有块由人掌控的大磁铁。靠大佛吃饭的是一群私会党徒,质问泰麟等人是什么堂口的,他们回答说只是刚巧路过,被严厉警告一番后总算安然而退。
回想起来,若非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得忍气吞声,可能早已成为他人嘴里的山珍野味了。
吃 ‘山珍野味’ 活该得 ‘沙士’ 或 ‘新冠’,吃 ‘鸡仔’ 得 ‘禽流感’ 报应,蛇,猫与狗等在西方文明发达国家
ReplyDelete早以受到法律的保护不得任意宰杀食用。
这使我想起了满清末年,两位来自英国:一位是在中国传教38年的传教士和另一位是专门研究远东问
题的学者 合著的一本记录晚清民情民智的书 《龙旗下的臣民》。其中叙述见证了 ‘刽子手’ 将犯人砍头
的场景,无比真实,令人唏嘘:‘周围群众除表情麻木,欢呼,还有的拿着灯芯草,他们等待刽子手走
后去蘸取死囚身上的血,据说是一种药,能治病。..... 刽子手每砍下一颗人头,现场围观的群众疯狂地
叫喊,在最后一颗人头落地之后,人群迅速散去,只有几个顽皮的孩童围着这些尸首玩耍,.....’
刽子手同意把用过的刀售予作者,作者最后写出了他的总结:今天这把刀还挂在我的墙上,它时时提醒
我,不要轻信我所读到的有关中国文明已经进步的文字。
据说,中国近代知名作家 鲁迅目睹了一场 ‘砍头’ 之后,眼看群众不僅没有怜悯和同情,而且满是麻木和
无感,鲁迅发自内心地顿悟自己学医多年却已救不了已经 ‘病入膏肓’ 的人们,在 ‘痛心疾首’ 的思想挣扎
之后,他作出了 ‘弃医从文’ 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