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登于《源》2023年10月第5期,总期165
花拉公园组屋隶属于加冷(黄埔)住宅区,这一带的白桥、竹脚、奥云(Owen)和剑桥(Cambridge)邻里共20多座组屋。未来几年花拉公园将兴建多1600个新组屋单位,约五分之一的土地用做公共运动空间,还原这个地区的体育特色。家长也希望子孙有机会住在附近,让新一代家庭了解这一区的历史,谱写自己的故事。
花拉公园以百年前的市政会主席R.J. Farrer的名字命名,华人俗称“白桥”,不过如今已不见白色桥梁的踪影。梧槽河上原有的白色洋灰桥已由新桥取代,桥面上触目所及的,就是现在的竹脚妇幼医院大楼。上世纪60年代巅峰期,竹脚妇幼医院每年迎接约4万个新生命,成为世界上最多婴儿出生的医院。坐落在原来的北湖住宅区(Tasek Utara Estate)的白桥小贩中心,取代从前的剑桥巴刹,为老地方保留白桥元素。
花拉公园是体育史的原点
花拉公园跟新加坡体育史难以分割。1956年花拉公园体育中心开幕,开启新加坡现代体育史的里程碑。体育中心有七条跑道的体育场、网球中心、足球场、橄榄球场、曲棍球场、游泳池和超过20家体育会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发展规划,坐落在花拉公园草场的前新加坡业余拳击协会训练场地,以及举办拳击赛事的拳击场将被保留。拳击曾经是新加坡的主要运动,经常在消失的繁华世界室内体育场进行拳击赛,热门程度在东南亚仅次于泰国。新加坡业余拳击协会于一个世纪前成立,圣安德烈学校的校长亚当斯教士(R.K.S. Adams)是主要倡导人,鼓励他的学生参加拳击运动来培养“纪律和男子气概”。
花拉公园游泳池
传统学校鼓励平衡发展德智体群美五育,我的中小学生涯,每年的全校田径赛都在花拉公园运动场进行。制服团体在草场列队,校长郑重其事,穿上西装大衣为运动会掀开序幕。出席观看赛事的同学,可凭餐券领取免费食物和饮料。运动场旁的几个足球场,是我们周末练兵的地方。
新加坡在东南亚各国赛事中,游泳是最强的体育项目。体育场旁的花拉公园游泳池,也是一些本地泳手受训的场地。洪德美在花拉公园游泳池担任管理员,带着年幼的儿子洪秉祥到这里训练,洪秉祥于日后成为世界级短池泳手。21世纪初,超过四个年代的游泳池停止让公众使用,洪秉祥租下场地设立游泳学校,残疾人运动员吴蕊思和叶品秀都是他的门生。
花拉公园游泳池不被保留,那是因为泳池已出现地面沉降,整修不符合成本效益。当局计划建设新的体育中心,将泳池和其他体育设施集中在同一屋檐下。
跑马场乃花拉公园的起源
花拉公园体育中心前身是跑马埔(Race Course),也就是现代马场。英国商人成立新加坡体育俱乐部(新加坡赛马公会前身),将赛马引入新加坡。1843年2月23日举行的第一场赛马定为公共假期,马场成为上流社会的社交与运动之所。
来自爪哇的居民在跑马埔附近的甘榜爪哇(Kampong Java)居住,多数在马场当马夫。1907年兴建的北湖回教堂(Tasek Utara Mosque),百余年后依然保存着原来的甘榜风味。爪哇车夫到此祷告,竹脚妇产科医院落成后,医院的回教徒也来此礼拜。
上世纪30年代武吉知马跑马场竣工,跑马场搬迁到武吉知马,原来的跑马场易名为花拉公园,改良信托局在此地区兴建民宅,跑马埔路(Race Course Road)为昔日马场保留些许蛛丝马迹。
就技术而言,赛马是一项专业运动,参赛的马匹出身名种,受到特别饲养和训练。对于骑师身材也有特别要求,首要条件是必须瘦小,不至于让马儿过度负重。当赛马成为合法赌博后,出现非法卜基(地下赌博业者)、幕后操纵赛果,甚至因骑师“不听话”而遭暗杀等事件。马迷因赌马而欠下一身债务,搞到家破人亡的惨剧屡见不鲜。冠病疫情冲击本地赛马活动,赌徒转向赌球,解决了赛马是否虐待动物,如何处置老马、家庭分裂等道德问题。2024年本地赛马将画下句点,向风行将近两个世纪的殖民地遗物挥别。
难忘的历史事件
新加坡还没有机场的时候,花拉公园变成临时飞机坪, 1919年底第一架远道而来的民航机降落在跑马场上。百年前的开拓性飞行,花了22天才从伦敦抵达本地。当时的飞行时速约150公里(如今800多公里),沿途停留10多次为引擎透气添油,同时让机长和机员睡个好觉。那个年代飞机能够起飞的概率不高,而且容易发生意外,长途飞行是项艰巨的危险任务。
二战时期, 4万多名印度战俘聚集在花拉公园,日本司令部藤原发表演说,计划协助组建一支“解放军”来争取印度独立。他邀请坐在公园里的军人加入印度国民军,并表示将把指挥权移交给莫汉星(Mohan Singh)。莫汉星发言时,敦促战俘抓住机会,为解放祖国而战。铿锵有力的演讲触动战俘的心弦,开始认真考虑加入印度国民军,日后前往缅甸边境发动解放印度的军事行动。
反殖民地的年代,各政党纷纷组织集会,呼唤人民团结争取独立,建立自己当家作主的新加坡。马来亚论坛的学生成员从伦敦回到新加坡,成为政治舞台的重要人物。1955年8月17日,在花拉公园举行争取独立集会,Merdeka(独立)旗帜随着气球升空,为不同政治信仰与治国理念的人民,找到共同的凝聚力量。
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独立没几天,马来西亚使出杀手锏,要求新加坡派遣第二步兵营到沙巴执行印尼对抗任务。马来西亚第一皇家步兵营过境时,“暂住”空置的乌鲁班丹军营后坚持不走,完成任务回国的本地军人,只好在花拉公园扎营。毕竟体育中心设备不足,冲凉如厕都不方便,再拖下去说不定会发生兵变。刚好英军从义顺的卡迪军营搬走,马国军人喜欢那个地方,在新加坡逗留约两年才自行离去。这起来自邻国的“入侵”事件有如当头棒喝,成为建立强大国防的依据之一。
英国城镇味道浓厚的社区
花拉公园的英国味道浓厚,这里有以20多条英国城镇命名的道路,如英国西南部城市布里斯托尔(Bristol),东部的大学城市剑桥(Cambridge),西南部的多塞特郡(Dorset),东部的诺福克郡(Norfolk),东南区的行政总部牛津(Oxford),东北部的坎伯兰郡(Cumberland)和德汉市(Durham)等。
英女皇伊丽莎白二世自少女时代,一举一动便受到世人关注。英国殖民地的居民都关心这名英国公主的婚礼,从她怀喜分娩、加冕登基、出访列国,到近年来她的孙子和孙媳妇到访的行踪,都成为本地热门新闻。
花拉公园于1950年建成的伊丽莎白公主住宅区,就是以她命名的。最初落成的四座改良信托局组屋供公务员居住,后来为其他居民增建单位。21世纪初,这18座组屋被拆除,空置的草地将成为新组屋的一部分。
名人故居
花拉公园距离市区不远,出入方便,成为昔日有钱人置业的地方。1920年代落成的纳福路(Norfolk Road)是欧亚人集居之地,李光耀考上坐落在市中心的莱佛士书院,父母为了迁就他上学,租下纳福路28号的浮脚楼。
19世纪潮商凭甘蜜业和鸦片专卖权致富,陈成宝倡议潮人应该有个清幽之地联络感情,将自己的庆利路(从前的甘榜爪哇路)产业作为会所。1845年左右创建的醉花林俱乐部,比屹立在大草场的英国人棒球俱乐部还古老。
新加坡和柔佛的两地闻人黄亚福在甘榜爪哇路80号去世,养正学校、广惠肇留医院和碧山亭新五亭义地都以他的名字挂帅。黄亚福跟“柔佛现代之父”苏丹阿布巴卡关系密切,苏丹皇宫由他兴建,新山黄亚福村(现在黄亚福街周边的街道和店屋)夜夜灯火辉煌,鸦片、赌馆和妓院几乎由他垄断。
柔佛义兴公司的第二号人物林亚相于甘榜爪哇路89号过世。林亚相曾经卷入唆使他人重伤华民护卫司长毕麒麟的官司。根据调查委员会的报告,蔡亚惜不过是名普通木匠,蓄意行刺长官,“必有匪党串合,预设奸谋”。蔡亚惜在法庭供证时表示因流连赌馆而欠头家10元,头家告诉他行刺司长事成之后赏金500元,结果恶向胆边生。情报显示,林亚相的赌馆收入因毕麒麟的严厉监管而首当其冲。法庭命令将林亚相等人扣押起来,警卫却误会为无罪释放,让众人逃之夭夭,林亚相躲过风头后才重出江湖。
大宝森节游行的启航点
实龙岗路的实里尼维沙伯鲁玛印度庙(Srinivasa Perumal Temple)是本地齐智人(Chettiar)创建的现存百年古庙之一,另外两所坐落在登路(Tank
Road)和恭锡路(Keong Saik Road)。19世纪中叶,齐智商人以26卢比,也就是今天的五毛钱向英国东印度公司购买实龙岗路土地建庙。每年1月至2月间举行的大宝森节,由伯鲁玛印度庙出发,步行3.2公里到登路的丹达乌他帕尼印度庙(Sri Thendayuthapani
Temple)。
大宝森是感谢神明,也是庆祝淡米尔历的“泰月”(thai,第10个月) “月亮最明亮”(pusum)的日子。虽然印度仍然保留种姓观念,本地的大宝森节则是个不分阶级,普天同庆的日子。2023年冠病疫情好转后的第一个月圆节庆,超过400名信徒参与抬 “卡瓦迪”针座(kavadi)游行,供奉奶壶的信徒则超过一万多人。主办方在沿线设立多个茶水供应站,让观看游行的公众人士饮用,设想相当周到。
为了证明对神的真诚,信徒于一个多月前便开始茹素和禁止房事,游行当天根据预约时间抵达庙宇,现场鼓乐升天,为众人加油打气。卡瓦迪的多根钢针插在男人赤裸的上身,脸颊亦穿针挂刺,在家人一路陪伴下,迈开“一步一牺牲”的徒步之旅。妇女和一些无法负荷沉重针座的男士则头顶牛奶银罐,加入赤脚队伍中。年轻夫妇将长长的甘蔗扎起来,一人一头挑着睡在“纱笼”的婴儿参与其盛,将宗教文化色彩带到大街上。
不禁想起我的母校,现在的潮州大厦,就在游行终点的印度庙旁。每年都有那么一天上不成课,同学们倚在玻璃窗旁,向最后几步路的游行队伍挥手打气。昔日凑在一起看热闹的童稚情怀,原来不经意间,已共同营造许多个和谐包容的日子,让各族民俗在这片土地奕世相传。
参考资料
Fay,
Peter W., The Forgotten Army: India's Armed Struggle for Independence,
1942-1945., Ann Arbor,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1993, ISBN 0-472-08342-2.
Former
Farrer Park Swimming Complex, https://www.roots.gov.sg/places/places-landing/Places/surveyed-sites/Former-Farrer-Park-Swimming-Complex accessed 1 February 2023.
Rai,
Rajesh, Indians in Singapore 1819-1945: Diaspora in the Colonial Port Cit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4, ISBN 9780198099291.
The
Legacies Queen Elizabeth II Left in Singapore, https://remembersingapore.org/2022/09/11/singapore-places-named-after-queen-elizabeth/ accessed 1 February 2023.
The Cambridge Estate – An “English” Estate in
Singapore, https://remembersingapore.org/2016/01/10/cambridge-estate-english-named-roads/ accessed 1 February 2023.
Vernon Cornelius, First airplane to land in
Singapore, singaporeinfopedia, https://eresources.nlb.gov.sg/infopedia/articles/SIP_85_2005-01-22.html accessed 3 February 2023.
吴庆辉,“花拉公园边的往事”,《联合晚报》2016年1月27日。
上世纪七十年代成功得到了位于白桥的五方式点式组屋,我与老婆大人高兴得要命搬了进去位于高层的组屋我们感到幸运因为这裡非常靠近市区边缘,我每天早上到删顿道上班都不必乘坐巴士,因为很多私家车会在附近的巴士站停下来誘请到市区的人一起共乘汽车以便司机可以节省每天数元的进入市区的费用,事实上我们也在选车,我曾坐过所有种类的豪车,包括宝马,奔馳,杰豹等等,坦白说没有冷气的汽车我们真的看都看不上一眼,各种豪车天天坐,记忆中唯独还没坐过劳斯莱斯,也以此深引以为憾。
ReplyDelete还有一点是这两座五房式的组屋就位于市区边缘,每次国庆日燃放烟花,美丽的烟花绽放犹如近在眼前,数位精于摄影的友人,每年国庆都带齐各种摄影器材到我家摆好阵势专门柏摄惟妙惟肖的烟花,倒也是一乐也。由于在我家可以一望无际地看到太多不应该看到的地方,包括森林覆盖的总统府园地,所以后来这两座点式组屋面对总统府的的高层的公共空间都做了栏栅擋着普通民众向外望的视线,(住户的风景不受影响)。每晚入夜后看到许多民航机在市区沿海一带根据高度不同徘徊在空中等待降落漳宜機坊形成一个少见的奇观。
上世纪70/80年代大多改良信托局的低层组屋尚未拆除的年代,每逢倾盆大雨我们在窗口向外望去只见一片汪洋,花啦公园的足球场和网球场还有各主要公路如Dorset Road,Owen Road,都消失无终,全是黄泥水。低层组屋拆除之后,填土之后重建的高层组屋的水患似乎缓解了不少。再也不必在雨天后摸水回家了。不过随着低层旧组屋的改建,这裡的旧学校,联络所似乎也随之消失为新建筑让路。
最明显的改变之一便是旧的竹脚医院已不复存在,另一座崭新的竹脚妇孺产科医院拔地而起。新加坡妇女的生产和妇科保健显然有了重大的飞跃与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