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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December 20, 2024

新加坡式 “民粹主义”

20241030日,巡回大使陈庆珠在“Think Big商业领导力系列”(Think Big Leadership Business Series 2024)论坛发表演说,指出新加坡在2011年全国大选后经历一个“民粹主义时刻”。当时选民对生活成本上涨、移民竞争等课题高度关注,迫使执政党迅速调整政策,回应社会的普遍诉求。 

回顾建国总理李光耀的治理时期,他以铁腕领导国家,通过工业化和后来的金融业来解决生存和温饱的挑战。他还推行精英主义与高效清廉的行政体制,逐步提高国人的生活水平。然而,强势政府的治理方式使到民间禁声,出现政治冷漠感,并形成政府自信满满的“I know best”态度。面对此局面,选票成为选民表达民意、让精英学会谦虚的重要渠道。 

善于走入人群中的新加坡建国总理李光耀,以铁腕治国来改善民生,提高国人的生活水平。(图片来源:人民行动党1954-1979)

 

当社会“生病”时

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重温自己十多年前写的博文,当时我们都知道社会“生病”了:低收入群体的薪资追不上物价,许多老年人仍需工作谋生,与新加坡作为全球高收入国家的地位不符。同时亲移民政策吸引大量外来人才涌入,迅速成为归化公民或永久居民,导致居住环境拥挤,公共设施超负荷运作。而好些新移民建立自己的移民圈和联络工具,甚少与在地人磨合或无意磨合,社会矛盾日益加剧,进一步激发民间怨气。 

面对民生问题,政府起初显得固执,漠视民意。2012年,林崇椰教授提出“工资休克疗法”(wageshock therapy)才引发舆论关注。当时政府在移民议题处于风口浪尖时推出《新加坡人口白皮书》(A Sustainable Population for a Dynamic Singapore: Population White Paper),预计2030年人口将从530万增至690万。这一数字震惊公众,尽管事后尝试淡化,解释为策划用途,民众的不安已然显现。 

 

民粹主义的定义与本地语境

要求政府认同和解决这些民间的切身问题是否可以称为“民粹主义”?我们先看相关定义。

民粹主义(populism)强调“人民”与“精英”之间的对立,往往与反建制或反政治形态挂钩。卡斯·穆德(Cas Mudde)在《民粹主义:牛津通识读本》(Populism: 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中,定义民粹主义为一种将社会分为“纯粹的人民”与“腐败的精英”两大对立群体的政治观念。 

国人以选票来表达对政府不满的情绪可否归纳为民粹主义?从广义上看,选民对政府的不满或许可视为民粹主义的表现,但从严格概念来看,需符合人民与精英对立,或者反体制的核心特征。

自李光耀时代以来,新加坡已经奉行精英主义几十年,精英等于政府的代名词。若人民与精英对立,那就如同国人与政府的政治立场对立。事实上,人民并非如此,他们在不认同一些政策之余,还是心存感激的,只不过在极端情况下提出对安稳生活的诉求。因此专家所说的“民粹主义”现象,在世俗理念上应该是更接近于民生层面的关切,而非典型民粹主义的大政治概念。 

 

新加坡式“民粹主义”的积极作用

即使姑且认同2011年大选乃“民粹主义”作祟,其带来的转变应该是正面的。首先我们必须接受多数国人都有自尊心,希望在公平的社会环境中谋生安居,而非躺平依赖接济。大选结果促使政府正视生活成本高涨问题,从国库取些钱出来舒缓大家的负担,并逐步推出一些行业的“最低工资”政策。尽管改革过程缓慢,但政府至少展现出倾听民意的姿态。  冠病疫情期间,政府甚至比民间走快几步,由财政部长王瑞杰向总统汇报,从储备金中调拨资金来援助企业与个人度过难关。

202427日,新加坡统计局《2023年住户收入主要趋势》报告显示,反映本地居民贫富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数为0.433,计入政府各项援助计划后降至0.371,这是千禧年以来最低的,也就是贫富差距较小的。虽然与经合组织(OECD)相比仍显偏高,但已是重要进步。 

整体而言,只用“民粹”二字来解释过去十多年来新加坡社会的转变,似乎显得过于单元,忽略其“诉求”的真正意义。即使是接受那是“民粹主义”,这种变化无疑积极推动新加坡的民主、公正与社会进步,提醒执政者倾听民意,牢记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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