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不是船体,可以吹风看海景的甲板(main deck)。
甲板是个宁静得可以十分慵懒,让时光完全处于静态的小镇。百多年的古镇位于马来西亚霹雳州,开车从华都亚也(Batu Gajah)监狱到甲板30分钟,甲板到怡保市中心20分钟。我从吉隆坡北上,就是这样走的。
当地人说“先有甲板,后有怡保”,因为怡保是在19世纪末才开始发展,甲板则可追溯到1847年。据说这里盛产橡果木(chengal),原住民砍伐树木,华人来到这里开锯木厂,因板枋(papan)得名,不过不排除以甲板河(Sungai Papan)取名的可能性。
因繁荣而来,因没落而去
1872年太平(拉律)发生义兴与海山两大私会党械斗,这是第三次,也是最严重的拉律事件。英国人介入当和事佬,趁机夺取霹雳州的管理权。驻扎官瑞天咸(Frank Sweettenham)给于土侯Raja
Asal开采锡矿权,广东增龙人从太平来到甲板成立增龙公司开采锡矿,甲板因此崛起,成为近打河谷最早期的采锡与行政中心。20世纪初小镇人口达到约2500人的巅峰。
甲板因锡矿价格暴涨而繁荣,因锡矿价格暴跌而没落。由于地方偏僻,缺少流动人口,小镇居民纷纷往外跑,经济活动几乎停摆。如今这里的居民约200人,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地方文化
甲板只有一条大街,两条后巷。村口有座观音古庙,据说有甲板的时候便有庙。我们抵达的时候(2023年3月8日),观音庙刚好进行年度超度法事,因此古庙周边比平时热闹许多。
跟一般村落一样,村口永远是最热闹的。这里七成以上的屋子是遭遗弃的,自然腐蚀下有些已经倒塌,有些变成“树屋”,地方似乎越来越荒凉。
甲板大街上有马华公会,东安会馆,增龙会馆,可见这里曾经是广东人和客家人落脚的地方。据说增龙会馆前身是让矿工养病的疗养院,工人走后改成增龙老人院平安所,再改成增龙会馆。
甲板国民型华文小学占地最广,只有60多名学生,却有10多位老师。
我们巧遇前村长梁惠芬,她刚好回娘家,热情地带领我们到后巷,观赏老家旁边的鱼池,从前这里是 “金山沟”,如今打算为小镇迎来旅游观光客,鱼池部分开放给游人垂钓。
我们在山光水色间看过日落,接着来到中间巷的两个展馆:马来西亚新村历史馆,甲板生活文物馆。生活文物馆外头有排户外厕所,也一并参观了。
通过文物馆,了解到1887年义兴与和胜(海山支派)私会党因甲板大街的妓院纠纷发生恶斗, 2000人从其他地区赶来助阵。幸亏殖民地政府吸取拉律暴动的经验,及时制止这场大规模械斗。
《Raja Bilah and the Mandailings in Perak:
1875-1911》的记述则有些出入:“1887年11月29日,妓院纠纷演变成私会党暴动,甲板发生激烈冲突,…一边有9000人,另一边有8000人。”(On
29 November 1887, a brothel skirmish escalated into a secret society riot. A
violent clash took place at Papan… There were 9,000 of them on one side and
8,000 on the other.)
抗日女英雄卡迪卡素故居
甲板大街74号是一栋两层楼店屋,“永济生”招牌是最后的中药铺业主留下的。它曾经是抗日女英雄卡迪卡素(Sybil Medan Kathigasu,1899-1948)的故居,有人称她为马来西亚的“南丁格尔”。
卡迪卡素有爱尔兰和欧亚人血统,在吉隆坡中央医院当护士,跟原籍斯里兰卡的泰米尔族医生结婚。卡迪卡素父母因宗教反对这头婚事,医生改信天主教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1926年他们来到怡保开诊所,直至日军占领这个地方。他们住在甲板大街74号,暗地里收藏一台短波收音机,收听BBC国际电台的广播。卡迪卡素讲得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利用住所为马来亚人民抗日军(第五支)的抗日军人治病医伤,提供药物和资讯,最终被日军发现。
1943年7月丈夫被捕,一个月后卡迪卡素落网。他们被关进华都亚也监狱,卡迪卡素被宪兵灌水,看着丈夫孩子在她面前受刑。1945年2月,丈夫被判15年,她被判终身监禁。日本投降后,卡迪卡素飞到英国接受治疗,开始撰写回忆录(No Dram of Mercy)。1948年6月12日,卡迪卡素因旧伤口发炎去世,去世的几个月前获得乔治六世英勇勋章(George Medal for Bravery)。
甲板有没有未来?
某种程度上,甲板与它的邻居怡保拥有相同的历史,两者都因19世纪末的锡矿热潮茁壮起来,20世纪中期在日军手中沦陷, 20世纪80年代遭受锡矿工业衰退的打击。然而两者的命运却不一样,怡保发展成为旅游标志,甲板被遗忘了。
大自然正在接管镇上无人居住的房屋,从倒塌的木梁和楼梯可以看出,这里的屋子结构不健全。正因如此,它成为Instagram爱好者打卡的地点。或许这样更好,衰败沧桑的小镇似乎有说故事的吸引力,就像一些人形容的“失去时间的小镇”,我觉得是“忘记时间的小镇”。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认为工业遗产是一种文化景观,展示人类与自然界的互动。日本、澳大利亚和欧洲国家如英国、德国、比利时等都保存它们的采矿遗产,概述这些景观对当地和全球增长的意义。
尽管锡矿对马来西亚早期的经济财富做出重大贡献,成为全球最大锡矿出口国,但许多锡矿场已被遗弃和关闭,有些转换成为更有利可图的企业,如住宅区、商业中心以及农业和休闲区,很少考虑到将它们保留为文化遗产。或者当地的遗产守护者可以考虑另一种思维模式,将马来西亚独特的矿业遗产呈现出来,甲板小镇是其中一个例子。
作为一个天天活在 ‘惊输’ 氛围之中,月月被 ‘尺金寸土’ 的压力压至不得不不停地 ‘拆旧迎新’,
ReplyDelete年年为不可思议的大自然和人为的气候,军事与政治局势忧心忡忡的 ‘小红点’,看到忘记时间
优游自在的 ‘甲板’,是 ‘义愤填膺’ 恨当地人民的不长进不为钱途而努力?还是 ‘羡慕妒忌恨’
憧憬着有朝一日填海填出一个新 ‘甲板’ 然后 尽情的发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