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April 23, 2009

黄花金针忘忧草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一年容易又清明,清明节原自古人。

古人生活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花时间观天赏月,结合四时运作,思考我从哪里来,该往哪里去之类的恒古越今的哲理。我们活在繁华都市,忙着过活却没有时间真正体会生活。都市生活物质成本高,付出的个人代价也相应提高,结合各人各自的追求,代价与付出各异。但对于人类灵性的追求,不论宗教、哲学、价值与审美,真善美的境界准则原自古人,千年文化放诸四海皆准,只需适时调整。

易经提出一个‘乾元亨利贞’的宇宙宏观。乾代表苍天(宇宙),元代表范围(空间),亨代表畅通(时间),利代表物质,贞代表能量(灵性)。易学太极论进而谈到‘太极负阴而抱阳’,阴阳两仪相互并存,具有能量的物质在既定的时间与空间内运作,宇宙万物因而得生。

地球并没有因种种浩劫或某某人化作尘土而停止运转,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大地周而复始,万物生生相息。在这周而复始的生命中,有静默的黄土,有深锁的骨灰,他们曾经有过生命,他们的生命曾经孕育过下一代,然后他们的生命进入静止。土生金、金生水,金水木火土五行相生,静止的生命因而活跃起来,得以延续,得以永恒。

清明时节,坟场骨灰亭庙宇庵堂又热闹起来,然后热闹回归平静,周而复始。这些曾经拥有过生命的黄土烟灰,各有鲜为人知的故事。殊途同归,最终的结局都一样,留下的是还在生活的人们的怀恋唏嘘。或许时间久了,怀念之情也跟着淡漠。然后人事境迁,未亡人也亡了。

那天载送年轻朋友一程,聊着聊着,我们都很惊讶对方知道谁是周华健,周华健的歌曾陪伴过我们某段生命旅程。她说你别把我看得这么少不更事,我说你别把我看得那么'老克克'。原来周华健属于不同时代不同年龄层的人,名如其人,周年累月依然芳华健在,是常青树。

她说周华健应该是忘忧草。人的生命的消逝,可以是福寿全归,也可以是天灾人祸。无论如何,人还是得生活。她介绍我一首周华健的歌,叫做“忘忧草”,是周华健感念台湾天灾频繁所唱的励志歌曲。歌手像老友般令人怀念的嗓音,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娓娓唱来,叫人感动,叫人悲伤后抹干眼泪,重新出发。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

哦,我明白了,忘忧草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能够相遇,能够珍惜,那瞬间一笑就是一种快乐。忘忧草有一个心愿,就是永远永远种在你的心里,在你悲伤痛苦的时候为你解忧,在你心情愉悦的时候与你分享那一份快乐。



白居易诗云:“杜康能散闷,萱草能忘忧。”苏东坡诗云:“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又云:“莫道农家无宝玉,遍地黄花是金针。”忘忧草、萱草、黄花菜、金针(daylily),其实都是相同的金针。金针花属于凉性食材,有润肺功能。晒干的金针花与云耳一起煮汤,是一道美味佳肴。金针的叶子可以制造萱纸,萱纸的特色是吸墨,毛笔书法和水墨画最合用。

金针云耳蒸鸡是典型的广东菜式,材料包括鮮鸡,金針,云耳,紅棗,冬菇,薑片,葱段。颇喜欢蒸出来的鸡肉柔滑的感觉。后来有位来自上海的新移民请我到渔家庄吃晚餐,点了一道他精心介绍的上海菜,原来也是金针云耳蒸鸡。好料人人争着要,到底这道家乡菜该花落谁家,再过千年也理不清。反正一处乡心五处同,上海与广东都在长江以南,就统称江南菜色好了。他执意不行,非得像扬州炒饭一样,版权所有,翻印必究。我不禁寇耳一笑。


最近几位太极同好登门造访,于是煮了几道小菜,其中一道又易准备又易入味的就是金针云耳蒸鸡。没想到这道家常菜竟然叫某人感动得差点落下英雄泪!莫非他是食神、我是厨神么?他说自从母亲去世后,十多年来已经没再吃过这道菜了。现在一口一思念,越发觉得自己无情无义,怎么把含辛茹苦一辈子的母亲给淡忘了?平时也懒得为她上一炷香!

清明节静悄悄地来了,又静悄悄地走了,似乎不带走一片云彩。先人或在某天涯海角,或在轻轻河畔草,你去追思了吗?或许他们就像忘忧草,愿意永远永远种在你的心里,为你分担痛苦,为你解忧?

Monday, April 20, 2009

Christian Lacroix的舞台服饰艺术—罗马君主‘特卫强’

中国史上,三国同时并存只有短短三十四年(229年至263年),纷争局面也不过九十年(190年至280年)。这少过百年岁月却是史上枭雄崛起,智勇双全的时代。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东汉末年,黄巾起事,刘关张桃园結义,为三国故事掀开序幕。208年,孙权刘备联军,赤壁之战大败曹军,定下日后三国鼎立的局面。219年,曹操在汉中战局不利,发布鸡肋军令,借故斩杀杨修。隔年,曹操病逝,曹丕建魏。 221年,刘备稱帝,隔年以报关羽之仇为名东征孙权,结果猇亭之役惨败,不久病死于白帝城。229年,孙权称帝,进入魏蜀吴三国时代。

在这东方大国的纷乱年间,西方的罗马帝国一样强取豪夺,宫廷政治明争暗斗,你虞我诈,有过之而无不及。

埃拉伽巴路斯(Eliogabalo,203年-222年3月11日)是罗马帝国塞维鲁王朝的皇帝,218年至222年在位。他是罗马帝国建立以来,第一位出身自叙利亚的皇帝。埃拉伽巴路斯在叙利亚出生,从小就被送入太阳神庙当祭司。218年初,他的外祖母尤利亚•玛伊莎宣称自己的外孙是先皇的私生子。当时东方军团的军官见到这位相貌英俊、衣著华丽的少年祭司,心生好感,愿意对他效忠,拥立这位流有塞维鲁王族血统的少年继位,十五岁的埃拉伽巴路斯正式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

埃拉伽巴路斯即位后,将叙利亚华靡奢侈的宫廷风味带入罗马。他决定在罗马山丘上兴建一座新的豪华神庙,以半强迫的方式要求官吏议员们信奉太阳神。除了太阳神之外,他对其它的罗马诸神毫无敬意,祭典完全不守庄严的气息。

此外,年轻的埃拉伽巴路斯眷恋女色,荒淫无度,玛伊莎眼见埃拉伽巴路斯逐渐失去民心,于是策划另一场宫廷政变。222年,埃拉伽巴路斯被暗杀身亡,死时还不满十九岁。

这部2004年上演的舞台剧《埃拉伽巴路斯》讲述的是一个多角爱情与权势斗争的故事。埃拉伽巴路斯沉迷女色,把元老院的参议员们清一色换上女性。他甚至穿上女装,主持参议院的开幕礼。

根据导演Vincent Boussard的要求,这部歌剧的服装不必拘泥于当时的历史背景,因此拉夸能够自由地发挥他的设计理念。他说:“我愈来愈喜欢思考如何在戏服中带出一种现代的感觉,而不是单纯的把艺术演出视为历史的重现。因此,在为《埃拉伽巴路斯》设计戏服的时候,我们觉得要考虑两个元素:一是融入巴洛克(Baroque)艺术的华丽风格,二是参考如今16岁年轻人的衣装特色。”



于是,埃拉伽巴路斯的舞台服兼具了高级时装的雍容与古罗马风的联想,还增添了一份现代的活力与灵性。拉夸认为“一件设计得当的戏服,它的精彩之处是能够在舞台上直接“道出”剧中的角色;而当你凑近看到时候,才发现它用的原来是很便宜的布料。当然,为歌手、演员或是舞蹈员设计戏服时,设计师会面对更多的局限和要求,必须反复再三地验证自己的设计草图,以确保戏服能够达到三点要求,即演员穿上要感到舒服,要能凸显演员的形态美,而且要符合剧情的要求。由此可见,戏服设计的灵感,除了发自设计师本人内心的喜好以外,必定是舞台服饰与时尚潮流两者融会贯通的结晶。”



埃拉伽巴路斯那件华丽的女装到底多便宜呢?衣服所使用的‘布料’ 叫做特卫强(Tyvek),早在五十年前杜邦公司(DuPont)已经把它推出市场。特卫强由高密度聚乙烯(polyethylene fiber)制成,简单地说就是人造纤维,也就是工业用纸。自20世纪50年代发明以来,特卫强一直广泛应用于医疗防护(手术服,医用包装,防护服等),军事(军用地图等),民用(建筑,汽车罩,信封等)等各个领域。经过时装设计师的一番巧思,特卫强还凭着埃拉伽巴路斯那股气势,登上剧院舞台呢!

我们以最现代化的眼光来追溯一阵古风,雕塑一段人类史,很有趣吧!当然个中奥妙少不了一群为理想而不计酬劳,推陈出新的艺术工作者。人生与舞台融合一体,正是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Friday, April 17, 2009

Christian Lacroix的舞台服饰艺术—希腊神话

摊开欧洲大陆的地图,或者徜徉于世界各大博物馆,你可曾感染到那股从地中海透射出的叫人神往的力量。

地中海的风拂起三千年前西方文明的摇篮。希腊是爱神丘比特的故乡。神话里的爱神拥有无比的力量,当她的箭射向两个人,他们会不可抗拒地爱上对方。现在的地中海依然保存着一如传统般的浪漫与激情,爱是主宰生活的一切力量的源泉。

阿尔(Arles)是法国南部的城市,长期受到地中海文化的熏陶,艺术气氛特别浓厚。罗马时代的圆形剧场,西班牙的斗牛节与吉普赛人的年庆,为阿尔的艺术、人文、华丽与色彩谱成地道的当地文化。拉夸(Christian Lacroix)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的把童年的回忆融入舞台服装,展现出复古遗风与当代风情的大胆结合。
阿尔还有甚么迷人的魅力呢?121年前梵谷在此地居住了八个月,被风景人情深深吸引,创作灵感源源不绝,完成了187幅画作,几乎每天一幅画。那么,阿尔又有甚么摄人的魔力呢?梵谷在阿尔居住一个短时期后精神病复发,圣诞前夕平安夜,他竟然疯狂地拿起刀子,割下自己的左耳垂!

阿尔是希腊人建立的城市。讲起希腊,人们常说欧洲文化有两根支柱,一根是希腊神话,另一根是《圣经》。基督教思维认为上帝以自己的形像造人;而希腊人却依自己的形像创造众神。神话中的神与人是难以分辨的,所以读希腊神话其实就是在读人性。随着基督教的传播,《圣经》以外的神话逐渐遭到摒弃,而作为经典文学艺术与舞台创作的希腊神话,则继续负起维护古代文明的重任。


舞台剧《菲德拉》(Phèdre)取自希腊神话。菲德拉的丈夫——雅典之王提修斯(Theseus)外出许久未归,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保姆劝菲德拉与继子吕托斯(Hippolyte)结婚,只要费德拉嫁了给吕托斯,就可以确保她自己幼子的将来。然而吕托斯却另有心上人--亚丽西(Aricie)。当提修斯活着返回皇宫后,菲德拉先下手为强,捏造故事,致使提修斯在震怒之下,把吕托斯处死。菲德拉深受良心的谴责,终于向提修斯吐露实情,随后服毒自杀。最后,提修斯接受亚丽西为养女。


《阿克特翁》(Actéon)的故事取材于奥维德(Ovid)的《变形记》(Metamorphosis)。猎人阿克特翁无意间看到狩猎女神黛安娜(Diane)在池中沐浴,女神以为阿克特翁躲在林中偷窥,恼羞成怒,施法将阿克特翁变成一头雄鹿,让他被自己的猎狗追赶,最后被猎杀身亡。


奥尔菲斯地狱寻妻》(Orpheus in the Underworld)中的奥尔菲斯(Orpheus)是太阳神阿波罗与繆斯女神的孩子,音乐天资超凡入化,天地万物都为他的音乐着迷。于是阿波罗把七弦琴送了给他,让他尽情发挥音乐的天赋。美丽的女神尤丽黛(Eurydice)傾醉于七弦琴的恬音美乐中,投入奥尔菲斯的怀抱。婚宴中,尤丽黛被毒蛇咬了一口,倒地身亡。痴情的奥尔菲斯沖入地狱,用琴声打动了冥王布鲁托(Pluto),答应让尤丽黛重返人间。布鲁托告诫奥尔菲斯,离开地狱前不可回头看尤丽黛,也不能和她说话。冥途将尽,奥尔菲斯忍不住心中的爱念,在他转头那一瞬间,尤丽黛墜入漆黑的地府,永远无法回到人间。

奥尔菲斯悲痛欲絕,隐离尘世,在山野漂泊中遇到酒神的女信徒们。奥尔菲斯不愿为她们奏乐,结果死在她们手中。奥尔菲斯的頭顱与七弦琴被拋入河流,口里仍然呼唤着尤丽黛的名字。繆斯女神将他安葬后,把七弦琴放到天上,成为天琴座(Constellation Lyra)。Vega那颗星,就是中国传说中的织女星(天文学名为天琴α星)。


希腊神话激情悲壮,悲剧人物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被摧毁。神具备人类的思想感情,神和人类一样有喜怒哀乐、有欲望、有追求。神也会独断独行,草管人命。观众读者在感染那一份悲痛之余,也领略了神话故事中的哲学寓味,对人生对人性思考探索。

在面对《奥尔菲斯地狱寻妻》这个感人的爱情故事,拉夸放弃了他一贯奢华的风格,为演员设计了晃如古希腊雕塑的复古时尚,反朴归真,典雅中更显得庄严肃穆。至于《菲德拉》,对拉夸来说意义格外深长。他在2003年为该剧设计戏服,并凭此夺得了“莫里哀戏剧奖——最佳服装设计奖”。

Friday, April 10, 2009

Christian Lacroix的舞台服饰艺术--超越传统的拉夸

最近国家博物馆搞了个Christian Lacroix舞台服饰展,首次在法国以外呈现Christian Lacroix的‘梦幻舞林’。

年轻的时候在伦敦与巴黎转了几圈,后来在某种机缘下跑到意大利的罗马、米兰与佛罗伦萨等城市,为服装设计与西洋歌剧沉迷了一阵子,但为了柴米油盐之事,这种另一类兴趣都搁置一旁了。数年前在阿姆斯特丹一间当地餐馆与一位三十来岁的老外搭台,聊起来原来是意大利人。谈着谈着,他表现出意大利人艺术气度与浪漫感性的一面,于是我们各以华语与意大利语有一句没一句地合唱了一曲“我的太阳”(’O Sole Mio):

啊!多么辉煌, 灿烂的阳光!
暴风雨过去后天空多晴朗,
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爽朗。
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
还有个太阳比这更美, 啊,我的太阳, 那就是你!
啊,太阳,我的太阳, 那就是你! 那就是你!

Che bella cosa na jurnata ’e sole,
n’aria serena doppo na tempesta!
Pe’ ll’aria fresca pare già na festa...
Che bella cosa na jurnata ’e sole...

意大利人唱起歌来有棒有眼,不失帕瓦罗蒂(Luciano Pavarotti)的神彩! 这一个晚上毫不寂寞。

现在年长一些,能够花点时间重拾心情。家明的兴致勃勃,倒激起了我对舞台对艺术的眷恋之情,Christian Lacroix舞台服饰展来得正是时候。

对Christian Lacroix的时尚艺术认识多一些,也较了解各门艺术的大同。当年向本地画家陈有炳老师讨教,如何欣赏中国水墨画。陈有炳老师以工笔,小写意与大写意来剖析,简而言之就是小成成于形,大成成于意,出类拔萃的艺术家所追求的莫非从形态迈入内涵。以古龙的武侠小说来分析,就是“手中无剑,但心中有剑”,上乘的剑客的剑是无形的,但剑气无所不在。

后来向太极老师讨教,他们以“形意气”来形容武学的各个层次,从形态到意境(或意念),从意境到气势是修练武学这门艺术逐步提升的过程,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简而言之不论是文艺还是武艺,都以形态起步,以意境为依归,最终达致海纳八方的崇高境界。

克里斯琼•拉夸(Christian Lacroix)的气势属于舞台,24年前(1985年)开始搞舞台服装设计,直至如今。当年只有34岁的拉夸以大无畏的勇气,为歌剧《公鸡》(Chanteclerc)的主角设计了一个颠覆传统的形象。公鸡在农场里生活,孤陋寡闻,自以为是。它以为每天清晨太阳东升,全是因为它的啼声所赐。公鸡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历了种种不如意,最终不得不认清现实。

传统舞台上的公鸡少不了羽毛与皮草,没有羽毛的公鸡只是众人的盘中餐,美味佳肴。拉夸与《公鸡》的导演与演员紧密合作,摆脱旧框框,设计出富于时代感的新戏服。新戏服通过服装的轮廓来表现动物的外形特征,于是舞台上不再是一只趾高气昂的“传统鸡”,而是一个戏服上带着圆点图案以取代羽毛,身后系着黑色薄纱以取代尾巴的崭新一族。



在1986年的音乐讽刺剧《幻觉喜剧》(Zoopsie Comedi)里,一名患有幻想症的魔术师为了寻找心目中理想的爱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创造出一个虚拟世界,最后自己却被淹没其中。演员们随着音乐的旋律舞动着,扮演出一系列的舞台造型。

拉夸说:“当我设计舞服时,我会观察舞蹈员的动作,而灵感往往来自不同的舞姿。比如,舞蹈员要表现牛头怪的死,此时舞蹈员的身体几乎全裸,并把头紧抱在弯曲的双肘之间。我就为此设计一套特别的舞服,把一对牛犄角固定在舞蹈员的双肘上,以此增强这个半人半牛怪的神秘效果。”

这个半人半牛的怪物的另一个特色,就是那件黑白条纹的连衣裙。这件连衣裙成本低廉,“布料”跟铺桌面的塑胶漆布没有两样。有些观众认为舞蹈员穿上这件舞衣,简直就是斑马的化身,看来拉夸跟观众大玩虚拟、幻觉与联想的舞台目的都一一达到了。

《卡门》(Carmen)是一个大家熟悉的女人。该剧在133年前3月3日在巴黎歌剧院首映,但没有观众缘,还必须通过送票的方式才勉强撑完四十八场。后来《卡门》易地重新出发,在维也纳演出,观众反应热烈,打了一支强心剂,为未来铺平了道路。



卡门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吉普赛女郎,按照常理,舞台上的卡门应该跟其他年轻的吉普赛少女一样,穿上鲜艳招展的花衣,但是卡门的衣服却已黑色为主色。拉夸为他心目中的卡门作出解释:

“卡门可能是我们爱上的第一个女人。她的性格是那么的纯洁,又是那么的黑暗,由始至终被红与黑所主宰。在我眼中,这就是卡门这个角色的个人色调。卡门的现代造型,有别于19世纪末的造型,而更为接近20世纪初期的时装流行风格。正如所有万古常新的象征符号一样,卡门今天的形象,处于一个更为普世人性化的气氛环境里,已不仅仅停留在民间口述故事的层面。也是因为这个理念,我为卡门设计的服装,较少用到荷叶花边装饰和西班牙民间服饰,比人们期望见到的要少。”



观众进入剧场,为的是找寻一个剧院的气氛,能够与演员一起织梦。拉夸摆脱了历史形态的束缚,结合诚意与梦想,把对古风的幻想与现代时装融成一体,使舞台服装充满生气与动感,巧妙的把观众引入全新的意境。拉夸的艺术境界或许可以引用他的肺腑之言来总结:

“我对舞台戏服的设计,一向深感迷恋,甚至早于我对时装设计的兴趣。从孩提时期起,我就爱上了历史,脑子里总有一个充满缤纷色彩的奇幻世界。对戏服设计的迷恋,就萌发于这个奇幻世界,孕育于当时孩子们玩的游戏当中。出于对历史的喜爱,我一直对挖掘史实乐此不疲,并喜欢通过舞台上的布景、道具和戏服设计,还原一个个历史片段。

对我而言,戏剧远远超出了娱乐的范畴。这是因为戏剧是寄寓生活激情的艺术,它容不得半点的冷漠或平庸。”

Friday, April 03, 2009

那年春天 A spring of yester-year

某年春天,阿姆斯特丹Amsterdam。

历史城市寸土尺金,小酒店的客房只容得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叫价80欧元。店主说自从使用欧元之后什么都起价,改次冬天再来吧,冬天自有冬天的优惠价。现在是春天,百花齐放,花花绿绿的钞票也跟着绽开了!

记得愫芬提起过阿姆斯特丹是她喜欢的城市之一,因为它保留了旧日的城市风貌,有迹可寻。我觉得古城有特殊的意境,一是出于对古代遗风的想象,二是对未来的憧憬。

阿姆斯特丹车子可真多,我的意思是脚车可真多,中央火车站旁的多层停车场就是专为7000辆脚车而建的,很多道路都配有脚车道和存车处。市民的日常生活也离不开脚车,哪怕像接孩子上下学和购买食品这样的小事。


荷兰画家梵谷(Vincent Van Gogh)曾在阿姆斯特丹小住。沿着河畔,穿过公路,正好赶上梵谷博物院展示的梵谷,莫奈(Oscar-Claude Monet)和毕加索(Pablo Picasso)的作品。梵谷的作品着意于表现个人的真实情感,他怀才不遇,一直没有得到社会的认可,1888年(121年前)梵谷在法国南部阿尔(Arles)短暂居留,圣诞前夕还发了疯,把自己的左耳垂割下来!一生贫困潦倒的梵谷在18个月后以手枪了结此生。死后他的作品才以其震撼人心和富于想象力赢得评论界的赞扬。

梵高以浓郁深沉的颜色来勾画出对社会对人生的不满,看过他的画后心情格外沉重。莫奈充满色彩与春意的画作是镇定剂,否则可能我也会疯掉,把眼睛给挖下来了!


那天心血来潮,花了一个小时,从会议中心穿过繁忙的公路,沿着河畔,是回去小酒店的路。春天生机勃勃,充满希望,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红杏没看到,倒是在异地河畔见到一树红梅,教我欢喜了好一阵子,不枉这一小时的脚力。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禁哼起我们曾经爱唱,也曾经因意识不良而禁播的“红梅赞”: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
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唤醒百花齐开放,高歌欢庆新春来。



梅为四大君子之首,咏梅的经典之作比比皆是。南宋爱国诗人陆游写梅花,也自写被排挤的政治遭遇: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游的友人陈亮则以梅花道出自己对政治有先见,不怕打击,坚持正义的信念:

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

在那个理想与激情盖过理智与人性的年代,毛泽东托梅寄志,红色经典唤起革命的激情,奠定了一代人的人生观与价值观: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梅与春丝丝相连,难分难舍,沿着河畔还有另一类春色。欧洲到处都有合法娼寮,阿姆斯特丹以设施完备、管理专业最为出名。德瓦伦(De Wallen)是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有数百间小公寓,提供给在妓院玻璃门窗后招揽嫖客的娼妓们,她们对过路客的东张西望与心底的好奇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红灯区旁的De Oude Kerk是阿姆斯特丹最古老的教堂,据说有专为妓女准备的忏悔室。教堂旁还有一座毫不起眼的两层建筑,是一家专门为有孩子的妓女提供寄托服务的幼儿园。红灯区和生活区和谐地融成一片。


小酒店店主千交代万交代,说来到阿姆斯特丹,应当去河畔见识见识,反正瞧瞧阿姆斯特丹的旅游特色是免费的,也不会染病。身形高大、肌肤如雪的北欧女人,娇小但五官鲜明的地中海女郎,黑发暗肤色、嘴唇丰满的拉丁女人,黑檀香木般硕实强壮的非洲女人,她们从五湖四海来到这些临街的橱窗里。寻芳客停下脚步,敲开小门,一旦达成协议,窗帘拉上,红灯也跟着熄灭了。对她们而言,阿姆斯特丹会赐予什么幻想,什么回忆呢?人生攘攘,我也很想知道。

离开阿姆斯特丹前钻进一间香港餐馆,虽是独乐乐,南乳焖鸭倒也吃得津津有味。邻桌来了三个华籍年轻人,二女一男,除了其中一人噼里啪啦一口流利英语外,另两人以不咸不淡的英语交谈。三个人一个墟,越说越起劲,忘了隔桌有耳。原来一个准备打道回府,一个还在本地大学念书,还有一个才到了一个月,为梦想而来。机缘把他们送到地球上的同一个点,又巧合地衔接在同一条线上。

也许你也跟我一样纳闷,为什么不用华语呢?一个新加坡人,一个香港人,一个大陆人。虽然都有历史渊源,但也被历史渊源巧妙地分化了。你说他们凑在一块儿,该用什么语言来沟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