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rch 29, 2016

正月初六春正浓

作者:黄坤浩,新加坡国家博物馆义务中文导览员
原文刊登于《联合早报·现在》2016226
图片:由作者提供,说明文字是本博客网主加上去的

今天是星期六,又是正月初六。早上的中与熟食物中心特别热闹。去年初三与初五在那里等待潮曲卖唱人,整整候了两个早上,扫兴今天八点半到那,先上二楼向“新巴刹潮州粿”摊主拜年,实是打探卖唱人的踪影。

要了韭菜粿和笋粿时,顺便问他, “去年你告诉我,初四早上卖唱人就来了,今年呢?”老板笑嘻嘻的说“今早六点半就来了。幸好我四点半就来做粿了!临走时,两个姿娘还说发呀!兴呀!”据他说去年是两个老女人,我追问道,“是老女人还是少女?” “哈哈,你希望老的,还是少的?”他一边递十个“红壳桃”(饭粿)给一个妇女,一边故意丢下这个问题来逗我。我正要跟他搭讪,“咚呛咚呛!” 鼓声敲得震天动地。哦!舞狮队从楼下的菜市场上来了。

我眼前一亮,马上改变了猎奇的对象,因为舞狮队队员几乎都是印度人或马来人。有个印度大姑娘大概是搞“公关”的。她提前向各个摊主打招呼,舞狮队在她的指示下,只向那些已同意的档口舞动狮头拜年。只见时而伏地时而跳跃,也不过是短短一两分钟,舞毕,高喊两声“Huat ah!(发啊)”,摊主才笑咪咪地递给他们一个红包。

(由本地马来与印度少年组成的醒狮队,向店主拜年)

鼓声擂动时,惊动了婴儿车里的孩子。有的妈妈赶快推车远离,有个洋妇从车里抱起孩子,反而跟围观的人趋前去摸狮头上金黄色的绒毛。他们稍息时,我给他们拍照,搞“公关”的那位印度小姐,欣然接受,甚至笑盈盈地竖起大拇指,当我把相机对准一对马来少年鼓手时,那个马来少女立刻走开,我解释给她听,我们华人相信双数是带福气的,两个人合影自然会招Good luck!她一听,马上回到鼓边,但还是侧脸对着镜头。其实她不是鼓手,她负责拉鼓。虽然舞狮队的制服写着两个汉字,但我始终没看到一个华人。

(参与采青的两位马来少年鼓手)

吃了一碗干捞面薄,便匆匆乘电动扶梯下楼。一脚踏入,即刻感受到菜市场的热闹与挤迫,不逊于过年前的氛围。明天是初七,很多潮州人仍旧沿袭初七吃七样羹(菜)的民俗,我敢打赌今天聚集在蔬菜档口选购七样蔬菜的买客多数是潮州老叔与老婶。

到了鲜鱼贩的档口,白肚鱼(拜年鱼)的荤腥味直袭鼻腔。再臭的鱼腥,大妈大叔们不但不避开,反而围拢着档口挑选那卖相不扬的白肚鱼。再贵的价格,也挡不了生意人一年一次买个好兆头。这不、那边有人开始用福建话招生意了,“来呀,发财鱼发财鱼,新年吃拜年鱼中马票呀!”这边也回应了,跟着叫卖得更大声,“知县鱼呀,吃知县鱼呀!步步高升!”噫,那口潮州话夹杂福建腔和华语。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卖声给逗乐了。

我虽然爱吃白肚鱼,但毕竟受不了它的荤腥臭。急急走向出口处,经过卖香烛神纸的小店口,我不禁被那拜天公的玉皇上帝袍、金斗、神龛与龙船等平时根本未见的纸札贡品所吸引住。老板很友善,顾客虽多,还特别将挂在高处的纸札贡品拿下来让我拍摄。这还是我破题儿第一遭见识了福建人初九拜天公的贡品。在一片金闪闪、橙黄黄的氛围中,老板给我上了一堂民俗课。他说福建人过天公诞比过年还隆重。所谓“天公”就是孙大圣都敢打的“玉皇上帝”或“玉皇大帝”啊。

(拜天公的贡品:玉皇大帝袍)

(拜天公的贡品:金子(纸))

(拜天公的贡品:龙船)

当我走过文忠路的小公园时,那里正在举行迎春联欢会。扩音器正传出我爱听的迎春曲:春风它吻上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春天里处处花争妍,别让那花谢一年又一年。

相关链接

Friday, March 25, 2016

雨林告诉你 - 追踪马共的足迹

逼上梁山


海凡的《雨林告诉你》通过个人的切身经历、感受与眼光追述马共在森林所经历过的外格内斗的生活。当大家面对着“和平协约”后去留的问题,分配土地的切身利益时,也是最直面摇撼着众人多年奉行的集体主义的时候,其中有人性的光辉,更不乏人性的阴暗面。

如今谈起马共,成立时期已是八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超过半个世纪后,1989年和平“解散”。

《雨林告诉你》由马来西亚文运企业出版(2014年),前半部为小说创作,后半部为个人日记,表达了从勿洞回归新加坡,跟家人团圆的强烈意愿。全书以公正平和,发自肺腑的笔触来回忆反思那段自己选择的生活,是一部中肯、感人之作。


(《雨林告诉你》,海凡著)

从为理想奋斗、决定解除武装及签订和平协议后的善后过程,也是从激昂澎湃走到感伤复原的一段路。在那个冷战的年代,有人选择西欧式的资本主义体制,有人选择走一段资产斗争之路,也有人在不经意的状况下被“逼上梁山”,奉献了人生最宝贵的青春。

之所以说被“逼上梁山”,不能不结合上世纪70年代的政治与文团之间角力的大环境。1970年代的新加坡有许多合法注册的文艺团体如实践、南方、大路、春雷、艺术剧场、海洋、生活、葵花、儿童剧社、丽的呼声、新加坡工艺学院中文协会等。不过也有许多由工友组织起来,名不经传的“正派文艺”组织,这些工友来自纺织业、电子厂、造船厂等。文团的活动包括文娱、野餐、研讨、学习、汇报、社工、对外演出等,引起“有关当局”虎视眈眈,喝咖啡、搜索、逮捕、自白书等事件层出不穷。

当时的文团深深觉得被当局打压,黑暗中似乎有许多双无影眼,甚至安排了“内奸”来监视着一切行动。理念不同或胆子小的伙伴们决定离开,胆子大的伙伴们觉得必须走出恐惧,通过活动与汇报,反映社会现实,弘扬健康文化,以示清白。

对于那一张张充满正义的脸庞,约40年后的今天我还是难以忘怀。在今天的相同年龄层的年轻小伙子身上,很难找到那股特殊的时代所锻炼出来的气质。

在那个财富两极化的年代,社会少了中产阶级,“团结劳动人民”,“期待美好的生活”成为许多文艺青年奋斗的目标。但由于做法“偏左”,同时有些团体被少数马共成员或有相关联系的人士渗透,造成民间与政治当局对峙的局面。有些满腔理想,“为人民服务”的文艺青年被监视,不敢回家。在那个时代白色恐怖的氛围下,他们开始躲避、逃亡,最终把心一横,跟马共成员走入山区,开始山林的生涯。

就像我在上世纪70年代初带着弟妹上住家附近的社阵幼稚园,三年内看着一群群年轻的老师,每三几个月就像在人间蒸发般,没再见过他们。

潜逃


在科技发达,海关森严的21世纪,新加坡回教祈祷团头目马士沙拉末(Mas Selamat)从惠德里路拘留所逃到马来西亚(逃马事件),小女童黄娜凶杀案的疑凶阿豪大摇大摆地走过长堤,回到槟城家乡。上世纪避过耳目,潜入马来西亚的方法就更简单了。其中一个例子是“乘火车”。

当年火车是来往新马各城镇的主要交通工具。丹绒巴葛火车站热闹非凡,轰隆隆声中,火车载来了列列车厢的亲友,也送走了归家心切的工友游子。送行可以送到火车旁,汽笛声响起时,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挥手握别。这就是逃亡的最佳时机!

火车开启前,跟着大家匆匆涌上车厢。检查护照是在火车上进行的,稽查员走入车厢时,大着胆子跟他擦肩而过,把自己锁在厕所里,检查员离开车厢后才落落大方地走出来,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躲过一劫了。

接下来的山林岁月,人生际遇,随着各相关人士执起笔杆,“左翼文学”陆续涌现,大家可以了解更多。

回家


马共主席陈平在1989122签下和平协议,结束了曾经牵涉了百万新马人民的社会运动。陈平表示部队里有两名日战后加入马共的日本军人,他们正式提出回去日本的请求。至于部队里的三四十名新加坡人,还没决定是否回去新加坡。

1990224日,是销毁武器的日子,一个用武器撑起来的理想,枪杆子争取的政权,就这样如梦般幻灭了。

(马共引爆山林地雷,销毁武器。图片来源:马·光明日报)

海凡20来岁时因参与文团活动而被“逼上梁山”。走出生活了十多年的山林时已经人近中年,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和平后”大伙共享最后一顿年夜饭,不过各怀心事,跟以前过年喜悦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大家都舍弃了集体主义,为自己日后的日子打算。海凡有回国的强烈意愿。

由于新加坡社会急速变迁,离开前的乡村居所已经消失,寄回家的信件都石沉大海。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方面搭桥,终于联络上一直忧心忡忡,关心着他的安危的家人。战友枪林弹雨的“业缘”亲,但到头来最亲的还是血缘。

新加坡并没有参与和平协议的签署,如何处理滞留在泰国的新加坡籍马共成员成为一个悬而未决的课题。时任总理李光耀在记者会上阐述新加坡的立场,表示新加坡的宪法接受所有新加坡人重新融入本地社会,但他们必须证明自己已经放弃共产主义的动向。此外,根据新加坡的宪法,这些曾经参与动用武力来夺取政权的人士必须经过内安局的审核,认同他们已经改变过去的想法。

李光耀十分在意到底前马共的想法是“忘记过去,把它当作失败的投资,让我从现在起过新生活”,或者是“我们在武装行动中遭遇了挫折,但决不放弃,等待着适当的时机从头来过”。李光耀表示这是很可能的,因为马共花了毕生的精力来夺取政权,但到头来徒劳无功。[1]

新加坡的确接受了一些前马共成员回家,如今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当年他们必须签署“安全声明”,放弃共产主义信仰,放弃武装斗争,接受思想辅导,并参与如今已经解散的“新加坡前政治扣留人士协会”。对已经准备放弃斗争,过常人生活的人士而言,这些条件并不苛刻。但有些成员觉得“安全声明”限制他们的思想自由,具有侮辱性而拒绝签署,终生不能回国。

关于回国的前马共成员,新加坡的中英文报章在19921993年间都有跟进,例如商业时报报道了两对年龄3738岁的夫妇已经被允许回国。[2]

九个月后,另外两名在1970年代中加入马共的43岁人士获准回国。[3]

由于男性公民有后备军人的义务,两名第一批归来的男性成员离开新加坡16年,没有向国防部申请出国准证,因此回国后被提控。[4]

初审时,他们因没有履行职责各被判处18个月监禁,上诉后杨邦孝大法官法内容情,改判罚款三千元,八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以喜气收场。[5][6]

到底有多少新加坡籍前马共成员没有回来,成为泰国公民?张素兰的“真相与和解会有实现的一天吗?”指出有26人。[7]

参加和平协约谈判与签署的三方人马为泰国政府、马来西亚政府和马共。新加坡曾经积极参与反共,邓小平访问新加坡时,李光耀甚至强烈地要求邓小平放弃支援马共。在正式结束这一切的重要时刻,新加坡为何没有参与和平协约?或许必须等待机密档案开启的那一天才有答案。

如今时局已经完全改变,共产主义不是以前搞流血政治的共产主义,资本主义也不是以前靠剥削为生的资本主义,新加坡政府是否可以打开大门,让前马共人士回家?山林无语,只有留待时间来告诉我们。

 注:
[1]Reds must prove they have given up cause to settle in Singapore - PM”, The Straits Times, December 14, 1989, p14.

[2]Four ex-CPM elements allowed to return”, The Business Times, April 23, 1992, p4.

[3]2 ex-CPM members allowed to return to Singapore”, The Straits Times, January 19, 1993, p2.

[4]Two ex-CPM men on ‘no exit permit’ charges”, The Straits Times, June 27, 1992, p26.

[5]“没履行战备军人义务,两前马共分子各监18个月”,《联合早报》1992913日,p11

[6]Two ex-CPM me get fines instead of jail on appeal”, The Straits Times, February 2, 1993, p21.

[7] 张素兰,“真相与和解会有实现的一天吗?”,https://xinguozhi.wordpress.com/2015/12/04/真相与和解会有实现的一天吗?/#more-19264

相关链接

Tuesday, March 22, 2016

女皇镇与荷兰村文化遗产之旅(Commonwealth & Holland Village heritage tour)

不是荷兰人村落的荷兰村


2016320日,应“女皇镇,我的社区”主席Kwek Li Yong之约,在老街坊Huang Eu Chai 和 Choo Lip Sin的带领下,走了一趟荷兰村与女皇镇的文化遗产之旅。

荷兰村有个地铁站(Holland Village),月台还绘制了荷兰的风车。荷兰村有荷兰路(Holland Road)、荷兰道(Holland Avenue)、荷兰通道(Holland Drive)、荷兰弄(Holland Close)等,不禁使人联想起荷兰村与荷兰之间的“裙带关系”。

通过维基的介绍,荷兰建筑师Hugh Holland曾经是这一带的早期居民,追溯起来已经是一百年前的往事。“荷兰”这个名字可能跟他有关。

(荷兰村地铁站内的风车壁画)

从地铁站走出来,映入眼帘的荷兰路购物中心是这一带的老地标,上世纪70年代我在Singapore Polytechnic念书的时候已经屹立在此。印象中在联邦道(Commonwealth Avenue)“车头”(巴士总站)乘坐13号巴士,途经此购物中心,沿着荷兰路、东陵路、乌节路,很快就抵达小坡了。

购物中心地面层角落头的“Thambi 妈妈店” mama shop,印度人的书报与零食店)的老板Sam是荷兰村“土生土长”的老街坊,继承父亲的生意,办理来自世界各地的三千份杂志期刊。Sam说当年父亲创建“妈妈店”的时候,购物中心还没建立起来。父亲销售大量的英文杂志,对象是居住在这里的英国军人。如今时过境迁,英军都回家了,他们的顾客源主要是附近的居民。

(Holland Road Shopping Centre)

Sam口中简单的故事,我们可以追溯到19世纪的荷兰村风貌。荷兰村是一片甘蜜园,跟当时大半个新加坡一样,搭上欧洲工业革命的顺风车。欧洲发展蓬勃,需要大量的甘蜜来揉皮染丝绸,带动了新加坡这个殖民地的经济。新加坡除了在本土种植甘蜜外,也将柔佛港区的甘蜜运到欧洲。

1862年,陈金声的公司(Kim Seng Land Co. Ltd.)买下荷兰村2859英亩的土地,1870年代荷兰村转型为橡胶园,同时种植咖啡和黄梨,再造繁华。

2859英亩有多大呢?折合起来约11平方公里,比乌敏岛还要大些。

荷兰路购物中心的Thambi “妈妈店” )

这么一片庞大的种植园需要大量劳工,中国的估俚新客和印度客工都是廉价的劳动力来源。1917年,有约550名劳工在种植了八万棵橡胶树的园地工作。今天留意一下路边的小丛林,还可以看到橡胶树的痕迹。

这个位于荷兰村的园丘名字颇特别,叫做“巴西班让橡胶园”(Pasir Panjang Rubber Estate)。荷兰村竟然在巴西班让的范围,情形就像今天的荷兰村属于“丹绒巴葛集选区”一样。可能在陈金声的年代,集选区的概念已经存在了。

(图中央棕榈叶旁,细长树干的就是橡胶树)

来自中国南方的估俚有契约劳工、赊单制和自由身之分,其中契约劳工是以“卖猪仔”的身份来到本地,工作数年后才能赎身。印度客工则通过管工制(kangani system)的形式进行。雇主会给工头或管工(kangani)一笔佣金,让他回去印度的家乡招聘人手。乡民在管工的带领下离乡背井,到本地的种植园工作。园主喜欢通过印度管工来征聘劳工,一方面可以省下一笔昂贵的中介费;另一方面大家来自同个村落,同乡人互相照应,更容易融入异乡的生活。[1]

双龙山客家坟场


在陈金声的巴西班让胶园旁边,客属应和会馆在1887年买下双龙山88英亩的土地,作为埋葬嘉应五属先人的坟场。应和会馆早在1822年已经成立,是继广东人的宁阳会馆之后同年成立的地缘组织,双龙山的两座义山是应和会馆最大的产业。五属指的是梅县、蕉岭、五华、兴宁、平远。客家人也在附近兴建了嘉应五属医院(Block 18Hollad Drive),并在祠堂内设立应新学堂(1926-1969)。


(英国皇家空军摄下的双龙山坟场与山麓的荷兰村鸟瞰图。图片来源:NAS 1958)

随着上世纪3040年代,巴西班让和亚历山大等地设立军营,荷兰村也大兴土木,兴建了集美花园(Chip Bee Estate)来安置英军家属。

战后的年代,英军带动了荷兰村的商贸活动,这一带的居民也逐渐多了起来,参与打造“军人村”。荷兰村的店屋专做英军和家属的生意,酒吧、夜总会、纹身店、裁缝店、艺术精品店等开始涌现,当然也少不了“妈妈店”。荷兰村的一家电器商店还打着 “创建于1948年”的标语。

(Lucky Store,1948年创建)

殖民地政府为荷兰村做了些规划。首先,早在1946年,路边摊已经被“赶”到临时搭建的 “锌顶”巴刹营业。20年后,巴刹进一步改良,有了固定的摊位、厕所和办公室。巴刹斜对面临时搭建的荣华戏院,早在1950年代中便开始营业,露天戏院内排列着长木凳,收费五毛钱。虽然戏院已经停止营业30多年了,建筑物在两个星期前才开始拆除。

(废置的荣华戏院刚在两个星期前开始拆除)

(拆除中的荣华戏院)

这个地区最大的转型期是1960年代中旬的十年间。当时建屋局以国家发展为由,强行收购了四个坟场来发展女皇镇,其中三个属于应和会馆的坟场发展成为第七邻里(Buona Vista)。

当时,应和会馆跟本地其他许多地方的土地拥有者一样,对政府“霸王硬上弓”的做法感到不满,进行多轮交涉,要求政府以优惠价来出售另一块地段。此外,应和会馆也要求政府保留4.5英亩,也就是百分之五的土地,重新安置先人的骨灰,并保留原有的祠堂。交涉的结果,政府认同客家人没有其他坟地,同意保留双龙山脚,为期99年。

如今缩小的双龙山客家坟场与政府组屋为邻,墓碑鳞次节比,格局就像政府组屋。明明是生人罢死地,反而引起错觉,以为是占了活人的地盘。

(组屋格局的客家坟场)

重新安顿过的双龙山客家坟场按华人传统设立总坟,两侧分姓氏的地缘性和血缘性总坟共31个,体现出慎终追远的习俗。总坟后方排列整齐的墓碑下,是先人的骨灰瓮。刻意设计的新坟场符合土地经济效益,当年甚至被誉为”模范坟场”。

(嘉应五属总坟)

在客家坟场走了一圈,觉得新坟场设在双龙山脚,或许跟华人的传统观念并不一致。所谓“山主人丁水主财”,一般上华人埋葬先民都会选择“坟山”宝地,庇佑后世人丁兴旺。坟墓设在山脚,可能失去“生气”。

(朴素的祠堂)

跟一般注重雕工的岭南建筑比起来,保留下来的旧祠堂反映了客家人朴实无华的一面。祠堂中堂正后方安放了一块乡土味浓郁的“五星石”(亦称“五行石”),这个格局是客家传统建筑的特色。相传五星石为土地龙神的化胎,代表了 “金木水火土” 五行相生,可以逢凶化吉,使家族子孝孙贤,繁荣昌盛。

(安宅的五星石是客家传统建筑的特色)

多层工厂


分布新加坡全岛的组屋成为本地独特的风景线。新加坡自治后,早期的组屋以廉价的方式为居民解决了住宿、环境、卫生等烫手芋,成效有目共睹。另一个必须迫切面对的挑战是就业市场。政府估计小型制造业能够为新加坡提供40%的就业机会,于是采取步骤,落实亲制造业的环境。

经济发展局从政府组屋获得灵感,提出将轻工业设在多层工厂(flatted factory)的概念,由国家发展部进一步落实。新马合并时期,新加坡几乎被“经济制裁”,大马共同市场之梦濒临破灭。新马分家前,本地的第一座五层楼工厂落成,由时任国家发展部长林金山主持开幕(1965330日)。由于建筑成本不高,只需150万元就可建成一座多层工厂,租金相对廉宜,确实受到小型工业的青睐。

(建在联邦通道的新加坡第一座多层工厂)

工厂的地理位置也很重要,将第一座多层工厂建在联邦通道(Commonwealth Drive)的好处就是女皇镇是新加坡第一个卫星镇,也是全新加坡人口最多的地区,自然成为劳动力的来源。妇女可以走出厨房,到工厂工作,中午回家煮饭,孩子放学回家就有热腾腾、香喷喷的米饭等待着他们了。

Noorsia Binte Abdul Gani53岁,是其中一位走入多层工厂工作的母亲。Block 115A有三十家工厂,她在其中一家名叫“Wing Heng”的家电装配厂工作了八年,只需过一条马路就到了,非常便利。Noorsia表示她选择夜班,从晚上11点到隔天早上7点。睡了一个上午后起床为孩子们做午餐,工作和孩子都能兼顾。

(Noorsia Binte Abdul Gani:工厂就在住家对面)

职业专科训练学校(职专)


VITB是个消失的历史名词。 VITB是工艺教育学院(ITE199241日成立)的前身,全名为Vocational and Industrial Training Board

座落在女皇道(Queensway)的前巴哈鲁丁职业专科学校(Baharuddin Vocational Institute)是新加坡第一所教导实用美术的专科学校,为广告、时尚和印刷业栽培本地设计师与专门人员,其中商业美术课程最受学生欢迎。根据维基的资料,新传媒的阿姐郑惠玉就是在修完中四后,到巴哈鲁丁职专学设计的。

(Baharuddin 职专)

随着时代的发展,上世纪80年代新加坡崛起成为亚洲四小龙(新加坡、香港、台湾、韩国),老板们希望员工至少完成中学教育才接受职业培训。当时的职专学生多数只修完小六或中二,跟老板的期望落差很大。VITB就这样走入历史。

十六楼


联邦弄(Commonwealth Close)大牌81号组屋俗称16楼。大巴窑新镇落成之前,16楼是外国考察团和政要参观新加坡公共建屋的首选之地,接待过的外宾有英国菲利普亲王(1965)、印度甘地夫人(1968)、日本明仁太子(1970),美国副总统Spiro Agnew1970)等人。

(女皇镇16楼)

老街坊谭女士对这些贵宾探访的印象十分深刻。她表示当时接待贵宾的方式比现在简单朴实多了,这些重要人物“下乡访问”的过程相当随性,并没有大肆铺张,没有特别的安全检查,也没有刻意打扫粉刷,跟多年后菲利普亲王的孙子和孙媳妇(威廉王子和凯特)访问女皇镇不可同日而语。

谭女士巧妙的比喻使我想起四年前,“有关当局”劳师动众,艳阳高照下安排孩童老人家在游乐场戏耍打太极,为王子王妃上演一场民间生活秀。凯特女人心态,观察入微,问了一句新加坡人喜欢在烈日下戏耍吗?社会人士引为笑谈,非常戏剧化。

谭女士认为我们的组屋和居住环境本身就是一个品牌,我们应该对自己的本土品牌有信心。外宾更希望见到的,应该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就像英女皇避开外交使节,多次私下到新加坡旅游购物,跟平民一起过日子一样。

Ridout Tea Garden


或许令大家感到惊讶的是早在裕廊河畔的日本花园落成前(1974年),16楼对面已经有一座日本花园了。如今的Ridout Tea Garden 就是日本花园的前身。

日本花园为女皇镇居民提供另一个消闲的场所,原来的花园有一个大池塘,池中有喷泉,灯光随水花飞舞,点缀着夜色。1978626日,一场大火将日本花园烧毁,当时花园的设计严重妨碍了消防员的灭火工作。建屋局在原来的废墟上兴建了Ridout Tea Garden19795月)。

(Ridout Tea Garden)

Ridout Tea Garden后面别有洞天。沿着Ridout Road漫步,一路上有黑白洋房、唯一的荷兰式建筑、可能是土生华人拥有的白色大楼等都各具特色。走没多远就抵达Demsey Hill,那是昔日阿兵哥难以忘怀的入伍和体检的地方。

荷兰村、女皇镇、Demsey Hill,听起来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行行走走间,或许您会发觉新加坡其实没多大,但是有许多可以用心发觉、用心灵感受,却被忽略的好地方。

(荷兰式洋房)

(2 Peirce Drive,门口有一辆人力车)


[1]: Indian Immigrants”,《Southeast Asia: A historical encyclopedia, from Angkor Wat to East Timor, Edited by Ooi Keat Gin, p639, ABC-CLIO (2004)

后记:这一年多来,先后参与了三次不同的女皇镇社区之旅,觉得这是一项很用心,很有意义的人文活动。有意成为义工(导览员,研究员等)的朋友,不妨考虑出席说明会:

- 2016326日,下午1时至4时,女皇镇联络所礼堂。电邮 www.friendsofmycommunity2016.eventbrite.sg

- 2016424日,2016430日,上午8.45时至下午4时,女皇镇联络所(Queenstown Community Centre)。电邮 volunteer@mycommunity.org.sg

有意参与女皇镇社区之旅的朋友,时间表如下:

- 女皇镇与荷兰村文化遗产之旅(Commonwealth & Holland Village heritage tour):每个月第三个星期天。

- 杜生与亚历山大文化遗产之旅(Dawson & Alexandra heritage tour):20166月开始,每个月第二和第四个星期六。

- 东林福与玛格丽特通道之旅(Tanglin Halt & Margaret Drive heritage tour):20166月开始,每个月第二和第四个星期天。

联络:www.myqueenstown.eventbrite.sgmyqueenstown@gmail.com, 64741681 (女皇镇联络所)

相关链接

Friday, March 18, 2016

马六甲与新加坡 - 剧作家的《碧海丹心》(Malacca and Singapore)

原文收录在黄坤浩十二场话剧著作《碧海丹心--汉丽宝公主》
修订:2014年1月3日

时差百年


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马来半岛的南端有一个海中浮起的小岛,岛上尽是小山丘,最高点离海平面 163.63米,附近海域的人民以他们的土语称这个小岛为淡马锡,就是“海中浮起的城市”的意思。淡马锡是新加坡的古名。

14世纪的淡马锡曾经是个经贸活跃的繁华都市,由马来王统治了100年。末代皇帝拜里米苏拉(Parameswara,意思是最勇敢的男人)被敌军追杀,逃到马六甲重振旗鼓,在中国明朝的眷顾下发展成为衔接东西半球的世界级商港,也成为列强虎视眈眈,葡萄牙、荷兰和英国陆续相争之地。

淡马锡沉睡一百年后,16世纪初在列强斗争中殃及池鱼,惨遭亚齐人焚城。又沉睡了一百年后,苏格兰船长路经柔佛,柔佛苏丹马穆二世(拜里米苏拉的后裔)为了展示财富,愿以这寸方土相赠,但船长以这片肥沃的土地对个人而言没什么用处为由,谢绝苏丹。1819年,莱佛士一行人巧夺淡马锡,自此新加坡人口日增,愚公移山,披荆斩棘。从殖民地到独立,小岛繁荣了两百年。

新加坡跟马六甲的历史时差100年,两地在600年前通过逃命到马六甲的马来王谱写未来的命运,此后藕断丝连,200年前再度牵手,但这次因果循环,由马六甲华人带动了新加坡。


物换星移


16世纪,葡萄牙人Tome Pires 写下《Suma Oriental》,详细记录了马六甲的繁荣的面貌:

人们从世界各方乘船来到马六甲,或从马六甲到其他地方。在马六甲的海港可以听到84种语言。


…peoples who come to Malacca with junks, pangajavas and ships; and in cases where they do not come to Malacca, people go there from here, as will be said in detail under the title of each [region]. Finally, in the port of Malacca very often eighty-four languages have been found spoken, every one distinct, as the inhabitants of Malacca affirm; and this in Malacca alone....

马六甲是这么重要,利润这么高,在这世界上无可匹比。我们无从估计马六甲的价值。...马六甲是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商贸城市,世界各地的商人都会随着季候风来到马六甲。如果能够好好管理马六甲,没有人能够放弃马六甲所能够带来的财富。...

….there is no doubt that Malacca is of such importance and profit that it seems to me it has no equal in the world…..Men cannot estimate the worth of Malacca, on account of its greatness and profit. Malacca is a city that was made for merchandise, fitter than any other in the world; the end of monsoons and the beginning of others. Malacca is surrounded and lies in the middle, and the trade and commerce between the different nations for a thousand leagues on every hand must come to Malacca. Wherefore a thing of such magnitude and of such great wealth, which never in the world could decline, if it were moderately governed and favoured, should be supplied, looked after, praised and favoured, and not neglected;…..

如果将16世纪的这段话中的马六甲改成21世纪初的新加坡,您是否觉得似曾相识?



(马六甲金声桥。2012

往来马六甲与新加坡之间的慈善家


马六甲古城有一座金声桥(陈金声),横跨马六甲河。

陈金声是马六甲侨生,是一名富商。他从马六甲来到新加坡,知道靠牛车运水不足以解决日渐繁荣的新加坡的水供,于是捐钱兴建麦里芝蓄水池。由于殖民地政府的低效率,他看不到完工后的蓄水池,也看不到有了自来水供应的新加坡市区。

陈金声是马六甲人,为什么会来到新加坡,还出钱兴建麦里芝蓄水池?这些基本设施,不是政府该做的吗?

追溯起来,陈金声是新加坡现任总统陈庆炎的妈妈的妈妈的爸爸(陈若锦 Tan Jiak Kim)的祖父,简单地说,陈庆炎是陈金声的六代传人。

伊丽莎白道陈金声喷水池、大世界金声路、跨越新加坡河的金声桥。金声桥建成后,造福了一般贫苦民众,他们渡河时,无须再乘渡船绕远路。当然还有金声选区。

至于陈若锦,新加坡河上还有一道Jiak Kim Bridge, 附近还保留着约一百米长的 Jiak Kim Street。

陈金声是马六甲青云亭第三位亭主,在马六甲逝世。他和许多马六甲华人一样,生活就在往来新加坡马六甲之间。最终陈金声选择回到马六甲终老。

马六甲青云亭。2012

陈笃生也是马六甲人,他的坟墓就在中央医院对面的欧南山,面向成保路(Seng Poh Road)。陈笃生卖农作物起家,发迹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1844年掏出腰包,筹建陈笃生医院,出钱安葬死后没钱收尸的往生侨民;他也修复天福宫,让南来的新客在陌生的环境中心灵有所依靠。

那是十九世纪,新加坡开埠不久的年代。陈金声和陈笃生是早期富有冒险精神的马六甲商人中的两位,他们冲过了荷兰舰队的封锁线和海盗横行的海域,到新加坡开拓新天地。


陈笃生画像

他们的国的观念不是马六甲也不是新加坡,而是更大的中国清朝。以当时的大势而言,慈善事业是在本地华人社会中建立起威信的必经之路。他们取之社会,用之社会,照顾的不只是本身的社群,还有更多的黄皮肤黑眼珠,来自泱泱大国,扎着长辫子的清朝子民。他们为子孙后辈积阴德,福泽延年。

郑和- 出洋是为了还乡?


至于更远的年代,明朝郑和出远洋,借助季候风,带来了一大群回不了家的华人,只能选择落地生根,成为马六甲人。以现在的语言来说,他们是移民。

郑和航海靠的是观星,小熊星座是我们常说的北斗星,北斗星的尽头指向远方那一颗为船员导航回归,却又遥不可及,看得到摸不着的北极星。郑和在没有无线通讯设备的情况下号令一百艘船舰,两万多随船的商人水手,覆盖10平方公里的海面。郑和舰队顺着风向铺天盖地而来,站在船头威风凛凛的郑和,一次又一次的七下西洋,每一回的出洋回归就是一个春夏秋冬,他是怎么做到的?

马六甲古城就在马六甲河畔圣保罗山下,地形跟新加坡河畔福康宁山(皇家山、禁山)相似。距离圣保罗山约一公里外的三宝山上还可以俯瞰圣保罗山,圣保罗山则俯瞰马六甲河,马六甲争夺战风起云涌,葡萄牙人与马来王、荷兰人与葡萄牙人之间的血战、英国人在荷兰人手中智取豪夺,最后马六甲回归马来半岛的主人。多次易手也只不过是弹指六百年。

(马六甲地形。2012)

三宝山上有一万两千座坟墓,还有残余的明朝的墓碑,墓碑下是600年前跟着郑和舰队来到马六甲,回不了家的明朝人。他们希望海归,却因为朝廷施行海禁,结果只能永远望乡,相忘于江湖。有些墓碑则刻着天启皇明等字,进一步证明明清两代的马六甲华人还是心系中国。

三宝山的马来语Bukit Cina,是“中国山”的意思。当地华人叫它三宝山,因为它曾经是郑和舰队驻扎的地方。马来人称三宝山为“中国山”,除了跟郑和舰队、华人坟墓等有关之外,也可能缘起于一个美丽的传说。

(三宝山是全马最大的华人坟场。2012)

《马来纪年》记载了一个明朝公主远嫁马六甲的故事,明朝皇帝将汉丽宝公主许配给马六甲苏丹曼苏沙(拜里米苏拉的后人),汉丽宝和随从当时都住在三宝山上,因此马来人称它为“中国山”。

三宝山下宝山亭是在乾隆年间由马六甲富豪捐献的,至于宝山亭旁的汉丽宝井,据说几次大旱井水都没干枯过。

汉丽宝井虽然只是口古井,但是这口井背后蕴藏的是郑和宣扬和平外交,大家一起发财,安居乐业,在番邦传承文化的故事。


(三宝山下宝山亭是在乾隆年间由马六甲富豪捐献的。2012)

明史没有记载汉丽宝这个故事,但不表示她是个虚构的人物汉丽宝井虽然只是口古井,但是这口井背后蕴藏的是郑和宣扬和平外交,大家一起发财,安居乐业,在番邦传承文化的故事。2012

保山行动


三宝山是中华圈以外华人数百年落地生根、辛勤开垦、与当地文化融合又努力坚持守侯着一方传统的见证。虽然古人不见今时月,但是今月曾经照古人,沧桑见证了历史,历史在时空中以不同的形式重复着,我们不难体会第一代马六甲华人在政治强权与文化宗教的差异下所遭受的创伤。若非先辈痛定思痛,化悲愤无奈为力量,就不可能成就马六甲,新加坡的两百年近代史也可能会改写。

19世纪至20世纪初,英国殖民地政府三度要铲平三宝山来发展马六甲,但都受到当地华社的反对,还上诉到英国枢密院。

1949年,以陈祯禄为首的马来亚华人领袖,致力使马来亚联合邦立法议会通过了《青云亭机构法令》。法令明文规定:三宝山的用途是充作华人义山之用,而且是唯一用途,成为华人社团保卫三宝山的一个最强有力的法律根据。后来虽然还是有铲平宝山来发展商业区的争议,最终三宝山被马来西亚政府确认为文化遗产,受到古物法令保护。这场发生在邻国的马六甲保山运动,竟然能够动员全马的华社来建立国家级人文遗产,民间的力量与坚持叫人深深感动。

马六甲的三宝山跟新加坡的咖啡山是不是也很相似?咖啡山属于将近百年的坟山,1922年第一座坟墓安置在此,有十万个坟墓,如果细细挖掘,有许多中国与东南亚华人的共同历史,但由于民间缺少了集体记忆,而政府说一不二,势在必行,因此不像马六甲保山运动,能够动员全马的华社来建立国家级人文遗产。

过去一直存在,它永远不会走开;在生命的过程中,没有一种动态,可以代替追求理想的激情,这个理想,叫做传承。在古老的马六甲,我们可以感染到保留与传承的气息在以古老的马六甲为背景的《碧海丹心》剧本中,我们看到的是剧作家坤浩对戏剧的执着,以三年的时间将《明史》、《马来纪年》、马来文化和艺术创作结合起来,为戏剧舞台赋予新生命,坤浩体现的是新加坡过去式的华校生为了文化的传承所付出的心血和锲而不舍的精神。


(新加坡的咖啡山属于将近百年的坟山。2012)


在阅读剧本的过程中,还可以强烈感受到坤浩借古喻今所表达的内心的感触。可是就是有彻骨之寒,才会有扑鼻之香,由衷希望在这个中文被边缘化的大环境下,坤浩的努力就像茉莉花,让华人文化在这块先辈打造的土地上继续流传。

相关链接
淡马锡-环古迷城
是谁造就了莱佛士 - Raffles and Farquhar
Fountains in the city
马六甲、古城、乡情
马六甲寻知音
青山不老福康宁 Fort Canning
郑和的后代
《初恋红豆冰》,激荡工作坊,KITA
龙牙门与早期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