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ly 18, 2025

当罂粟花谢的时候 —— 邪恶的鸦片经济

我成长的年代,鸦片是最普遍的毒品。鸦片也称长寿膏,一些老人家长期依靠它来活命。偶尔夜半飘来异香,大人说可能是相隔几个铺位的华侨烟草公司偷煮鸦片,选择这个时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住家对面就是二马路禧街警察局,午夜“香闻”真能瞒天过海?

反正一夜无事,清晨二马路吊桥头(哥里门桥)旁的大华茶室热闹如常,新加坡河的苦力蹲在花皮凳上或潮州糜,或大华肉脞面,从怀里掏出鸦片烟屎,细心地跟咖啡乌拌和。据说这杯咖啡下肚后精力充沛,足以驳货一整天。后来明白了,鸦片通过麻醉中枢神经系统来止痛,久服成瘾,后患无穷。

 

毒品无孔不入

开埠以来,鸦片危害从没停止过,一些家长为了生计,甚至训练自家小孩带货。贩毒集团雇用“大伯公”,平日坐在那里翘二郎腿,出事时替老板坐牢挨鞭。上世纪60年代嬉皮士文化传入本地,嗜毒者节节上升,1971年政府成立中央肃毒局,两年后颁布《滥用毒品法令》,惯犯长期监禁和鞭刑;非法拥有15克海洛因,或制造任何数量海洛因的人士,一律判处死刑。严刑峻法无法阻止毒枭发财,至少能阻吓前线的贩毒活动,保护吸毒者和他们的家庭。

此时期破获的毒品多数是“云南鸦片”,简称“云土”。云土并非来自云南,而是产于金三角的云南种。

近年来最常滥用的是冰毒(摇头丸)、海洛因和大麻,每年约3000人因吸毒被捕。樟宜监狱里的囚犯,超过70%跟毒品有关。

海洛因这种“毒王”俗称白粉,基因是鸦片,杀伤力远超过鸦片。罂粟花株婷婷玉立,花谢后枝头结果,果实的乳汁烘干成生鸦片(毒品市场称为1号),进一步提炼成各等级的吗啡。吗啡掺入其他药物产生化学反应,成为品质最纯,毒性最烈的海洛因(3号,4号和5号)。

 

鸦片对下南洋华工影响至深

两个世纪前,莱佛士跟马来统治者签下友好同盟条约,在新加坡建立贸易站。五年后新加坡和槟城的总出口额为900多万西班牙元,新加坡贡献三分之二,输往中国的鸦片高达总额的九成,取代香料的传统经济地位。

英国牢牢掌控鸦片价值链,先在北印度发放种植准证,给农民一笔钱购买罂粟种子和准备耕地,收成后以固定价格售卖给政府。巴特那(Patna)和加齐普尔(Ghazipur)恒河岸边的两间工厂,将生鸦片做成“鸦片球”运到国外。

漫长的海峡殖民地岁月,对华工影响最深的政策,就是鸦片承包制度。华人商贾每三年投标鸦片烟局营业准证,包括从印度输入生鸦片、在本地加工与销售,估计利润约三倍。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鸦片承包税约占政府总税收的一半。

华工把血汗钱花在鸦片,甚至以鸦片作为薪酬,衣锦回乡梦随之烟销灰灭。Robert LittleOn the Habitual Use of Opium》(1848年)指出,新加坡不超过7万总人口中,超过15000名鸦片烟民,以华人居多。根据Carl TrockiOpium and Empire: Chinese Society in Colonial Singapore, 1800–1910》(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0年),甘密园种植员工、码头苦力和大街上的人力车夫是主要的鸦片烟民。

19世纪末,清朝李钟珏《新加坡风土记》反映变态的社会现象:“叻(新加坡)自开埠以来,进出口各项货物,一概免税。惟烟酒重征,由华商设立公司包纳。烟公司月包税八万六千元,酒公司二万一千元,二项为入款大宗。….南洋鸦片烟贵于中国数倍,以其税重也。叻中每钱需洋二角,闻加拉巴(雅加达)、亚齐等处,每钱五角云。然吸烟者并不见少,且穷人尤多。彼拉手车者日夜可得洋一元,缴租四角,可余六角,苟无烟癖,度日有余。乃十人中无烟瘾者不得一二。炎蒸汗血博得之蝇头,尽入烟斗,殊可怜已。”

 

华工劳碌一天后,抽鸦片来消闲止痛。摄于新加坡国家博物馆。

英国对鸦片持双重标准

新加坡开埠的年代,鸦片在英国同样不受限制。当地商人从土耳其进口鸦片,制造润喉糖、婴儿奶粉、蜂蜜凉茶,以及疟疾、风湿、神经痛、腹泻、痢疾等药物。

随着医药研究确定鸦片对健康产生不良影响,1868年英国药物法令出炉,鸦片生产和销售都受到严厉监管,不过却任由它在海峡殖民地泛滥。1906年清朝颁布禁烟诏令,中国驻新总领事孙士鼎发动本地华人戒鸦片,有心人士成立振武善社(禁吸鸦片协会)为烟民提供治疗。1909年底政府专利局接管鸦片烟局。

鸦片毒害受到国际社会关注,1925年日内瓦《国际鸦片公约》,英国乃签署国之一。由于这份禁毒条约缺乏约束力,殖民地政府只要求烟民登记,花柏山下玛朗路(Marang Road)和鸦片山下必比士路(Pepys Road)的鸦片厂继续运作,二战结束后才全面禁止鸦片,比英国本土慢了80年。

日据时期,鸦片厂照常生产。二战前登记的鸦片烟民16000多人,二战结束时烟民翻倍。1954年殖民地政府在圣约翰岛设立“鸦片医治所”,独立后政府加强力度,设立多间戒毒中心。80年代以来,宗教组织纷纷成立中途之家,让决心回头的戒毒者免费留宿、接受职业培训、参与健康活动等,为重返社会建立自信。就如戒毒者所言,一次吸毒,遗憾一生,重建生命必须付上许多岁月和代价。

20世纪初落成的两间现代化鸦片加工厂,分别位于花柏山下玛朗路和鸦片山下必比士路(根据1915年与1950年地形图合成)。

 

花柏山下玛朗路鸦片加工厂,二战后用作货仓, 1980年代拆除。原址为现在的港湾地铁站D出口所在地。图片来源:新加坡国家档案馆。

1954年殖民地政府在圣约翰岛设立“鸦片医治所”。摄于樟宜监狱展览馆。


中国清朝纵容鸦片

李钟珏《新加坡风土记》提到“南洋鸦片烟贵于中国数倍,以其税重也”,可见鸦片在中国的普遍性。晚清年代的中国是世界最大的鸦片消费市场,英国甚至跟中国打了两场鸦片战争,通过鸦片来弥补贸易逆差。

早在唐朝年间,罂粟已由丝绸之路传入中国。16世纪葡萄牙人发现鸦片的潜在价值,以它来作为通商中国的渠道。清朝政府尝试禁止输入鸦片,但抵不过官民勾结的走私活动。1858年中英签订《通商章程善后条约:海关税则》,把鸦片贸易合法化,不过朝廷继续研究鸦片对策。

根据李鸿章《李文忠公选集》,同治末年(1874年),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提呈《筹议海防折》,认为当时的“云(南)、贵(州)、(四)川、陕(西)、山西各省多种罂粟。究之罂粟日种日广,势仍不可遽禁。闻土药(国产鸦片)性暖价廉,而瘾亦薄,不比洋药(入口鸦片)为害之烈。为今之计,似应暂弛各省罂粟之禁,而加重洋药之税厘,使外洋烟土既无厚利,自不进口。然后妥立规条,严定限制,俾吸食者渐戒而徐绝之。民财可杜外耗之源,国饷并有日增之势,两得之举也。”

清朝政府最终决定“以毒攻毒”来筹募海防经费,建立现代化北洋水师,自此罂粟种植遍布全国,国产鸦片取代舶来品。或许一些华工离乡前,已先染上恶习。

1895年海峡殖民地报告书显示,少了中国市场,鸦片只占出口总值的10%,主要运往印度尼西亚、马来亚、香港和暹罗。英国发了不少鸦片财,虽然鸦片经济光环渐退,仍然是海峡殖民地的重要税收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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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ly 15, 2025

窑火不熄 新加坡陶艺的传承与创新

作者:林高
原文刊登于《联合早报》202573

 

今年3月初我到兀兰区域图书馆听“雨书房”主办的SG60系列讲座之二:《龙窑传奇》。主讲者是新加坡民间文史研究者李国梁和新加坡南洋陶艺协会会长陈德兴。以为是冷门话题,不料座无虚席,交流环节的反应也颇热烈,有不少听众发问和发表感言,原来还真有不少民众关心龙窑未来的命运。

新加坡这个小岛,陶器工艺正兴旺的时代有龙窑十七八个之多,大约1940年代,德光岛就有龙窑,可能是最早打造的龙窑。小时候我住静山村离惹兰缶窑(Jalan Hwi Yoh)不远,常听长辈说起龙窑,譬如“三美光陶艺”。

数月前步行经过惹兰缶窑,只见高楼组屋林立,保留一个小公园叫缶窑公园(Hwi Yoh Green),园内摆列三两组用水泥仿制的灰黑色陶土缸,用意不外告诉民众,曾有五六个龙窑集中于此,柴火不断。因为社会的步伐越来越快速,龙窑都被征用做别的用途。现在仅存位于裕廊罗弄大华士(Lorong Tawas)的陶光龙窑和源发龙窑。陶光龙窑是唯一活龙窑,一年烧窑三至四次。4月中旬适逢陶光龙窑点火烧窑,我跟着步行团队特地去看。柴火已点燃,几个陶艺爱好者守着,添木柴看温度,他们的作品在窑里烧,都有些兴奋又紧张吧。

陶光龙窑窑火生生不息。(作者提供)

缶窑公园(Hwi Yoh Green),园内摆列三两组用水泥仿制的灰黑色陶土缸,用意不外告诉民众,曾有五六个龙窑集中于此。

 

曾赋以社会重要角色

陶艺这样的民间手工艺,19501970年代社会曾赋以重要的角色,生产水缸、花盆、家用碗碟之类。一切事物都在更替,新科技、新器材、新观念如潮水一般,退了又涨,没有停息。顺应变迁是眼前的硬道理,可是,传统陶艺如何面对传承的问题?当天陶光龙窑主人陈德育夫妇也出席讲座。陈德育说,能走到今天他们感到欣慰,前途茫茫,只能尽力做去,走一步是一步。我想,他们肯定感到骄傲,也感到孤独和寂寞。 

陈德兴陶艺作品,中国江苏宜兴陶瓷博物馆收藏。(作者提供)

 

倘若有陶艺创作者不甘心顺应潮流,甚至立志要将自己的技艺往上提升以展示自己的艺术才华,换句话说,他/她想告诉这个小岛,陶艺能叫你眼前一亮。据我所知,有人敢敢做这样的梦,而且有了成就。社会发展的结果不仅会“淘汰”,也有“赋予”。譬如说,“创作媒介”和“个人天地”都可能获得新的资源为“创作”提供有利的条件,“提升”和“展示”自己的梦不是幻想,它可能成为事实。

当天就有听众作如此瞻望:柴窑产生的烟会污染环境,不过,科技发展神速,烟是可能被处理掉的。寄望于有这么一天是可能的呀。或也有问:当下的烟怎么处理呢?当处在利益矛盾的情境下,我想,“淘汰一个”不应是唯一的选项。

 

从龙窑的历史说起 

绍兴凤凰山古窑址,东汉、三国、晋代时期的三条龙窑形状默默躺在那里。(作者提供)


李国梁从龙窑的历史说起。四千年前中国已有烧制陶器的窑穴,到了商朝更出现烧成温度更高的半陶半瓷窑穴。李国樑关注龙窑历史,去年我们到绍兴旅游的日程中,特地安排一天到凤凰山古窑址。只见东汉、三国、晋代时期的三条龙窑的形状默默躺在那里,有类似作坊遗迹,残破的陶器片应该是布置上去的。一时之间时空被往前推,仿佛人亦被往前推,到了一个非常古远、半真半幻的地方。文史研究者来到实地感受一下,可能会有灵光乍现的机缘巧合也说不定。 

斜波状长条形古龙窑。(作者提供)

陈德兴陶艺作品,克罗地亚普里戈列博物馆收藏。(作者提供)

陈德兴就是一位有志于陶瓷艺术的创作者。他娓娓道来。柴窑有好些个款式,包括穴窑、龙窑、蛇窑、凤凰窑、馒头窑、火车窑、登窑、瓶窑、盒窑、混合窑等等,不同地区有不同造型。柴窑有“落灰”,“落灰”的走向难以控制,产生的效果不可预期。

作品一旦完成便不可复制——人的培育与天的养成,正是陶瓷作品叫人着迷的气质。而创作者的专心一志又似乎要把过程——添柴、温度、土质、汗水——扭转过来使它实现自己的期望。过程有时候是那么体贴,叫人惊喜;有时候却又那么无情,使人沮丧。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能看见一个陶艺创作者的意志。据说,失败的碎片可以铺成一条路,让自己走过去。

 

造访陈德兴工作室

我们几个朋友约好到陈德兴工作室参观。只见架子上随意摆放一些作品。我看见一个陶壶的嘴像青蛙鼓得大大,造型可爱。工作室另有乾坤,一大一小两个电窑足以让陈德兴玩玩日常的灵感。电窑的成品属工艺品,有可控性,可惜缺少柴窑那种可期待又无以预期的神奇——人的创造在天然因素配合下完成的神奇。所以,他不时要跑去中国、台湾、日本、韩国等地去烧制他的作品。

据知国外有好几个美术馆收藏陈德兴的陶瓷作品,包括中国江苏宜兴陶瓷博物馆、中国山东淄博泰山瓷业博物馆、台湾莺歌陶博馆、韩国南怡岛陶瓷博物馆、意大利瓜尔多塔迪诺博物馆等。他也受邀到德国和突尼斯等地参展和交流。新加坡陶艺在国际上争得一席之地,发出光彩。 

陈德兴陶艺作品,台湾莺歌陶博馆收藏。(作者提供)


我一边听一边琢磨,“龙窑传奇”似乎在喻示一个道理:我们这个小岛上,各种艺术、习俗传统都经历同样的过程:有所传承、落地生根、遭遇困境、自力更生、处于瓶颈、绝处逢生。我喜欢写作,对自己的期许是,客观环境是在改变,失去与获得,新与旧,优势与劣势,主流与边缘,种种情况,更多时候是:怎么看自己,下了什么样的功夫——路还得自己走出来。

 

Friday, July 11, 2025

记忆中的火车站

颇喜欢看火车站,看火车入闸出闸,看人流来来往往。火车抵站又出站了,人流来了又散了。

时间和空间明明是两码事,却偏偏同时存在。同一个空间,不同的时间,制造了不一样的时空。

火车明明走了,人潮明明散了,为什么我仍然存在于那个时空里?上热力学的第一课,学的是何谓流程,流程是在设定的边界条件(boundary condition)下的三部曲:输入(input)、能量更换(process)、输出(output)。最近读《心经》,讲的是因、缘、果,跟缘聚则生,缘散着灭一样的道理,不同的回答方式。

 

华欣火车站(Hua Hin

世界各地的火车站设计林林总总,从最简朴到最霸气,展现的都是建筑师的创意。

华欣火车站具有古代庭院风味,被形容为泰国最漂亮的火车站。对于华欣火车站,我那完美的体验,可说是因缘果的合成。

华欣火车站别有一番风味(2019)

201911月,泰国的天气适中。在曼谷机场租车,一站一站地南下,过了几个日夜,抵达华欣已傍晚6点多。马路对面有车位,可是双向交通川流不息,车子一辆紧贴着一辆,如何穿越到对街,又不被尾随的车辆不耐烦地鸣笛,可是颇费思量。打个右拐的讯号,对面的车子竟然全都停下来,让我从容的把车子塞进空位。

带着夕阳无限好的心情,在端庄典雅的华欣火车站流连,最后一丝阳光隐没在天际。我们徒步到附近的夜市大快朵颐,华欣印象能不完美吗?

华欣火车站附近的夜市(2019)


 美功火车站(Maeklong

当古老的铁路与更古老的路边摊相遇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撞击?

美功火车站是个终点站,轨道两旁谋生的露天摊贩,一如既往地摆着摊子,售卖各种当地日常蔬果肉类,有些则是专为吸引游客的包装食品。火车开抵前两三分钟,阳伞和阻道的货物都往内挪,有些则根据火车离地的高度而原封不动,腾出的空间刚好让火车擦身而过。

火车走过后,一切马上恢复原貌,前后不过五分钟。这就是当地的铁路人生。至于最贴身的经历,就是火车在鼻尖缓缓驶过,仿佛死神就在鼻尖上的那种感觉。

火车即将进入美功火车站(2019)


新马的特色火车站

彼咯火车站(Bekok)静悄悄,只有过年时分,过番的游子归家,这里才会热闹一阵子。节日过了,游子返回大城市过活,车站恢复一贯的宁静,甚至平静得抹不掉沧桑岁月,尚可见到票站留下的 “Singapura”(新加坡)古早痕迹。

宁静的彼咯火车站因为我们而突然间有些许人气(2019)

彼咯火车站的指示牌(2019)

威砵火车站(Port weld)是新马第一个火车站,从前拉律(太平)的锡矿运到这里出口。如今火车站已废弃不用,悄悄地躲在十八丁一角。十八丁小市镇,十分钟便转一圈,几乎不见当地人走动。来这里的,多数是慕名吃海鲜,或出海看老鹰和红树林的马来西亚人。

威砵火车站于1885年落成(2019)

怡保火车站(Ipoh)壮观热闹得多,殖民地风格外观依然形胜,跟父亲遗留下来的70年前黑白照没两样。

怡保火车站的殖民地建筑(2019)

武吉知马火车站(Bukit Timah)是新加坡境内另一个上下车的地点。从前不知道,80年代初第一次搭乘火车,从丹戎巴葛前往昔加末(Segamat),列车在武吉知马停留,让另一批乘客上车,这才恍然大悟。

武吉知马火车站绿色廊道(2022)

昔加末火车站(1982)

然后惊讶地发现母校端蒙校舍前,原来是新加坡第一个火车总站,比怡保火车站更具英国小镇风情。登路火车总站(TankRoad)于1903年使用,随着火车路改道延伸至丹戎巴葛,30年代停止运作。端蒙曾经租用火车站和皇家山公园来开辟运动场,可能是50年代以前新加坡最大的学校运动场。土地被政府收回去发展之后,只剩下一个篮球场。

登路火车站(c.1906)

丹戎巴葛火车站(Tanjong Pagar)曾经繁忙,把商港的货物输往马来西亚各地,有些旅客在火车站二楼的旅店住宿一夜才续程到联邦。火车把马来西亚的工友学生载来新加坡,把理想主义的马共支持者送去吉隆坡,然后跟着接头人走入雨林。

丹戎巴葛火车站二楼供旅客住宿(2012)

新山火车站(Johor Bahru)的黄色充满皇族贵气。目前这个火车站提供来往兀兰的短程服务,当地铁川行入镜的时候,相信最后一趟来往两地的火车服务将画上休止符。 

新山火车站

英国的火车站

英国伦敦的火车站, Victoria, Paddington, King Cross, Euston等显露昔日帝国的辉煌。走出苏格兰爱丁堡火车站,有座美丽的公园,人的心情跟着靓丽起来。

King Cross火车站外

当年探望读书的女儿,从Paddington 乘火车到Plymouth。抵达时下午两点多,她来到小车站迎接我们。离去那一天,她正好上考场,下午跟朋友去爱尔兰。火车来了,然后渐行渐远。我终于学会放手。

空荡荡的Plymouth 火车站

 

中国的高铁站

中国的高铁站跟国家一样霸气,整体设计与运作思维从中国人的角度出发,外国人觉得不友善,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不论是买车票或付费,都叫人烦不胜烦。毕竟国内十几亿人口,外国人只是少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海外居民援中抗日,寄钱寄包裹接济家乡的日子已经遥远,世界似乎又回到以中国历代王朝为中心的日子。

深圳北高铁站

台海对岸的台湾,高铁设计采用跟欧洲相似的国际标准,车厢内有四种语言广播,出行方便多了。

台湾新竹高铁站

 

流动幻影

终于明白看火车站的意义,原来迷恋的是流动的感觉,开心、伤心,都定格在上车下车,轰隆隆的瞬间。火车开动了,月台上、车厢内的心情,一秒一秒地远了,轨道承载着抖落的思念。

是否有什么是刻骨铭心,牵肠挂肚的? 又或许有什么是浮光掠影,模模糊糊的? 日后或许忘记,日后或许回忆。

车站留下的是岁月,火车带走的是时光。人生的车站,就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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