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February 22, 2013

从Ah Boy to Man谈起

梁智强的第20部电影Ah Boy to Man,以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为主线,勾画出新加坡1967年第一批国民服役军人入伍45年以的两代情,不论是新兵或是旧将,看了各有各的感动,是本地票房的保证。军营里大家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各有各的背景,但有缘相聚,一起接受合理的锻炼与不合理的磨练。我们都热爱脚下这片黄土地,eat togethershit together 中建立起友情,打造了共同的记忆。

Training to be soldierFight for our land
Once in our livesFew years of our time
Have you ever wondered? Why must we serve?
Because we love our landAnd we want it to be free, to be free

(Ah Boy to Man剧照,共同的记忆需要营造。照片来源:www.todayonline.com)

在那个年代,我们并没有那个奇怪的问号:我们荷枪受训,也许有一天真的要血战沙场,保卫的到底是谁?可是在201324日副总理张志贤先生在国会提出通过《2030年人口白皮书》的动议时,却语重深长地强调:

We defend Singapore and Singaporeans, because we are the stakeholders of our country – and our families, our homes and our futures are here. No foreigner can feel the same way. We may help to ensure the safety of foreigners who are here in time of conflict, but we are not defending their families or their futures. We are defending ours. And that will never change.

我选择从正面的角度来揣测张志贤上述那番话所隐藏的内心的忧虑:首先他是否能够说服自己,接受牵强的Singapore Core核心论?如何说服新加坡人接受人口2030是另一个因素,也许张志贤更顾虑的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所谓的Singapore Core已经不成核心时,它所牵连的许多周边问题可能将新加坡推入深渊,包括摧毁由第一代领导人吴庆瑞博士辛苦打造的国防基业,到时新加坡真的只不过是个“流动城市”了。

1984年吴庆瑞从政坛引退前对国民服役作出诠释:“国民服役对年轻人来说是时间和金钱上的莫大牺牲,军事训练也将士兵的耐力推向极限,这一切都不是愉快的事。但在每次全国选举中,国民服役并不是一个争论点,自我防卫的意识正在民间滋长中。一般新加坡公民都知道,他们所面对的危险是实实在在,而不是假想的。...”


吴庆瑞那番话是三十年前的新加坡景观,现在前瞻新加坡十余年,一旦人民对防务的信念改变,新加坡沦为一个只是过客来往商贸赚钱,却没有防卫价值的城市,换言之就是随时可以跑路的城市,那种核心价值观的质变才是人口2030所带来的真正破坏!跟心件工程(heart ware)相比之下,基础建设、人口老化等都已不是大问题。

政府在这个民怨四起的时刻推出激荡脑袋的人口白皮书,表示总理李显龙先生愿意承担策划未来的责任。如果这份人口白皮书真的是个被政府誉为影响深远的策略性的大课题,从白皮书的发表,到国会辩论与最终通过白皮书的一个星期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流程未免过于草率。但随着李显龙先生和马来西亚首相纳吉先生过年捞鱼生,恭喜声中落实新马高铁2020的计划,相信背后的构思已经逐渐浮上水面。新加坡作为一个城市国家,没有消费较低廉的乡村作为腹地,新马高铁走过的蔴坡、巴株峇辖、马六甲、芙蓉,是否可以发展成为退休村?一来为2030的新加坡老人安排在一个半钟车程内的退休的后路,二来发展高铁经过的二线城市,从新加坡政府一贯的经济效率的眼光来看,人口白皮书是个谈判的筹码。但既然这只是揣测,我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设想就此打住。

人口2030的构思并不新颖,它延续着百多年来,源自英国殖民地时代的管理模式发展开来,没有什么突破的思维。如果时间倒流回1900年代的新加坡,当年的新加坡也是一个全球化,靠“移民”打造经济命脉的大都市。当时的新加坡是全球第七大海港,进行着国际性贸易,通过电报与世界紧紧相连。新加坡通过每天从各地送来的报章与世界联系,也通过往来中国、印度、阿拉伯、欧洲、澳洲和美洲的人们与世界相连。这意味着世界上各类新闻、各种新兴的思潮都可以很快地传送到这里。


(1900年左右的新加坡莱佛士坊Raffles Place. 新加坡已经进行着国际性贸易。图片来源:NHB)

就华社而言,本地华人一向来使用中国年号,如清光绪元年,民国30年等,孙中山搞革命推翻满清政权,新加坡组织了同盟会,支持孙中山。革命起义三次在新马发动,包括在晚晴园策划的黄冈起义和七仙女湖起义,以及槟城策划的最悲壮的黄花岗起义,数十名新马年轻华人参与革命,在死去的黄花岗72烈士中(实为86人),至少有14名本地人。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新马华人出钱出力,筹款支援以外,在蜿蜒的1100公里的滇缅公路上随时准备牺牲性命的15批共3192名南侨机工,维持了中国对外的唯一的物质供应链。以当时的新加坡华人来说,中国才是他们效忠的国家,新加坡只是个谋生的城市。

由一个谋生的城市经历一场质变,成为一个大家认同的国家,自豪地唱着同一首国歌 Majulah Singapura,念同一个信约,并为实现国家之幸福,繁荣与进步,共同努力,其中经历过的情感的磨合、共拥的甘苦、岁月的提炼,凝聚起来,就是国家的认同感,就是国家的集体记忆。这种国家的情操,是反殖民地时代,争取独立的年代才迅速滋长的。然后新一代人接棒,灯火相传,才有了共同感情的新加坡。因此当我们谈Singapore Core, 谈这个国家的核心价值时,不能不讲感情,否则新加坡只是一家唯利是图,忘记什么叫做 Corporate Responsibilities 的大企业。


(1900年左右的大坡大马路South Bridge Road. 当时新加坡只是个谋生的城市。)

张志贤的《2030年人口白皮书》动议演说,也认同我们的先辈在新加坡扎根,参与了打拼的过程后才缔造了共同的价值观:

Who are we Singaporeans? Our forefathers came here from many lands, around the archipelago and further afield. Most Members would not have to go very far back in our own families to find somebody who came to Singapore from elsewhere and decided to sink roots here. They settled here, worked together for our future, and in the process evolved a set of shared values that allowed us to unite and achieve peace and progress together.

张志贤没有正面指出(还是回避?)的是早期移民扎根的“心态”。当先民通过会馆庙宇社团融入本地社会,找到出路,最后选择在本地落地生根,他们所抱的还包括感恩的心情。在故乡没有路,走出来就有路,这条路未必顺畅,度过大江大海,到一个人地生疏的地方,将生命托付给未知的未来。在耕耘的过程中,彼此包容,先有付出,后有收获,这就是一代新加坡人的共同的核心价值。现在的人比较聪明,也更懂得计较得失,各国的经济发展前景与步伐也跟过去很不一样,到新加坡来的思路并不像以前“走出来就有路”这么单纯,过去的模式是否还能够用来打造人口2030

张志贤的 “Who are we Singaporeans?” 还牵涉到一个哲学性的问题:何谓国家?

 “国家”的英文单词state源自于古希腊城邦的概念polis,一个用城墙围起来的地方,城墙保护着城内生活的子民。在古希腊人的观念中,城邦就是国家,就是实际社会,它包括政治生活、经济生活、文化生活等,城邦成为古希腊社会的基本结构。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认为,“人类天性向往美好生活,为了满足这种本性欲望,继而在自然村的基础上自发地建立一个共同体。这一顺其自然发展形成的共同体,就是国家。”

亚里士多德 Aristotle 认为,“人类天性向往美好生活,为了满足这种本性欲望,继而在自然村的基础上自发地建立一个共同体。这一顺其自然发展形成的共同体,就是国家。” 照片来源:wikipedia

1882311日,法国哲学家 Joseph Ernest Renan 在巴黎讲了一堂 “What is a nation” 的课,对研究政治与人类社会发展史的学者影响深远。Renan 在总结时说道:

Let me sum up, Gentlemen. Man is a slave neither of his race nor his language, nor of his religion, nor of the course of rivers nor of the direction taken by mountain chains.

A large aggregate of men, healthy in mind and warm of heart, creates the kind of moral conscience which we call a nation. So long as this moral consciousness gives proof of its strength by the sacrifices which demand the abdication of the individual to the advantage of the community, it is legitimate and has the right to exist.

(Joseph Ernest Renan: what is a nation? Photo source: wikipedia)

简单地说,人不应该成为种族、语言、宗教、地理的奴隶。只要有一群身心健康,心地善良的人聚集在一起,建设一个有道德有良知的地方,这就是一个国家。这个国家的存在,在于它的价值观能够赋予人们道德的力量,肯为它牺牲,肯为群体付出,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以古喻今,新加坡就是一个“护城海”围绕起来的城市国家,照顾好城内的子民是政府的责任。无可置疑的,我们需要软件,这群人可能来自五湖四海,但必须在向往美好生活之余,同时具备肯耕耘、肯付出、肯为大我牺牲的心件,才可能进一步磨合成Singapore CoreSingapore Core必须讲心,将心比心,不能用单纯的金钱尺度来衡量。



(我们更需要的是软件,这群人可以来自五湖四海,但必须在向往美好生活之余,同时具备肯耕耘、肯付出、肯为大我牺牲的心件,才可能磨合成新加坡核心Singapore Core)

三十年前我还是半个
Ah Boy 的时候,会相信政府的能力,反正在家长式的理国方式下,精英政府说了算。但有了三十年的Ah Man 的人生经历,对于一个打造长期高人口流动的赚钱的城市的施政方针,如何缔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认同,维护一个核心价值观,不能不有所保留。

6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This city is dying...

Singaporean said...

i agree...

our forefathers worked hard to build this country

my grandparents came from china, although they settled here, they always dreamed of going back to china...

my parents were born here, they lived in kampongs, experienced the unstable society in the 50s and 60s... life was tough

i was born here... this is my country and my home

it took 3 generations to recognise this place as our home

but with the white paper, the government seems to want Singaporeans to "abandon" this sense of belonging that took decades to develop

i really fear for the future of this country

Anonymous said...

话说新加坡男人在经历国民服役之后才从'男子'“成功转型”为'男人大丈夫'
(from boy to man)!
的确,在多年前我接触过许许多多的'Man'之后,注意到他们学会了更多
'莫明奇妙'的Singlish,他们'开口成髒'粗话连篇,我实在看不出他们作为
所谓'男人大丈夫'的另一面!
可是我很无从与外国比較,因为外国的男子永远都是'Boy',他们永远都
没有机会成为'man' !
我的一位邻居,她多年来一直被公司調派到新加坡工作,当她发现自己
怀孕之后,立刻要求调回国工作,理由是回国后有更好的且完全免费的
medical care & maternity services,更重要的是她拒绝让她的孩子沾新
加坡'国民服役'的光。

Anonymous said...

Dear 'Singaporean'
I'm 70 young today. I was born in Singapore.
I can still clearly remember that I enjoyed FREE primary education when Singapore was a British Colony.
I didn't paid even a single cent after I had received an operation on my both eyes at the General Hospital
In early 1950s.
But, today............

Anonymous said...

刚拜讀了七月六日“潘耀田博客-医疗 悪夢”令人无限愤慨!
当年我的父母都是新加坡的政府医生‘故意’誤診而未能及时治疗去世,
我庆幸我和我的家人今已脱离摩掌,感恩呀!

Anonymous said...

再读七月六日'潘耀田博客-医疗 噩夢'一文,我愿意在这里郑重的指出在亚洲医生似乎可以和病人家属
基于种种原因一起对绝症患者隐瞒病情。可是在西方这是绝对违法的欺骗行为,患者本人必须知道自
己的真实病情,尤其是患有绝症的,必须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那样他们才能更加有效地做一些自己
人生最想做的事情,自己安排安排好剩下的宝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