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06, 2023

【广播事】以时光腌渍

作者:黄淑君
原文刊登于8视界(8 World202361

 

好姐妹整理厨房,在柜子深处发现几个玻璃瓶,据她母亲说已经收了50多年,发在群里问,可有人对老瓶子有兴趣?姐妹们纳闷,为何瓶里有米?原来米里头藏有人参和鹿茸,炒过的米放在瓶子有防潮作用!

再不想浪费食物,收了半个世纪的米大约已不适合吃进肚里,而瓶子虽非珍贵材质,光阴流淌数十载依然存在,或许有值得收藏的价值。那么人参鹿茸这等珍贵药材还能食用吗?好奇的我向相熟的中医师询问,得到的回复是没有发霉就可以。原本想彻底断舍离的好姐妹,只好瓶归原橱

把人参和鹿茸装和炒过的米放在瓶子里有防潮作用。图片来源:黄淑君发表于8视界

姐妹说以前家里还收有一瓶毛鸡酒,整只小动物泡在瓶中。

当时父亲的朋友泡了一瓶送给产后的母亲饮用,据说可祛风御寒,母亲不敢喝,这一搁置,孩子们都已年过半百。她说小时候大扫除擦瓶子时,看到那只浮在药酒里清晰可见到鸟毛却已经泡到乌黑的浮游物,那恶心记忆犹新。

收藏了半世纪的补酒,终究还是丢弃了。长辈既不敢饮用也不舍得丢弃,似乎一直收着才不辜负友人心意,收着收着竟遗忘了。少了情感负担的子女们,就在年度例行大清除行动中处理了。有时想,赠予者把礼物交到接收者手上时,祝福是不是就已经传达了?老式的情谊总能轻易占据橱柜和心头,悠悠经年。断舍离大行其道这几年,还会有多少物品抵得过时光,抵达将来?

一般这类话题非常适合在《印象古早之我的古早二三事》分享,果不其然,听众听后纷纷发来自己的传家之宝照片。才发现原来把人参(也有说是高丽参),放进炒过的米一起收藏,是当年普遍的做法,就有听众家里也收着一瓶一甲子的米里的人参

听众说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有酸甘有白萝卜。图片来源:黄淑君发表于8视界

另有听众发来几瓶黑乎乎东西的照片,说是绿色的酸甘,还有以黑酱油调味的白萝卜。小时候肚子痛,母亲就会拿一小块泡开水喝,好喝之余药到病除,十分神奇,她也收藏了五十多年,如今偶尔需要时还会食用。

从前有亲戚从中国来探亲会带一些不知叫什么名,类似草药又像茶叶的叶子过来,感冒发烧时,喝了就好。听众分享说母亲走后,亲戚也失联了,如今这茶叶是喝一回少一些,异常珍贵,绝不轻易饮用。

不少人家里还收着长辈留下的食品,人已不在,东西却原封不动。那长辈亲手腌渍的果脯、风干的桔子、晒过的茶叶,十蒸九晒的陈皮,像是亲情的替身,把无尽的思念,珍藏于瓶瓶罐罐里,需要时,像武侠小说里装在锦囊无所不能的解药,煎一碗吃一颗,化在口中绵延回肠。

经岁月腌渍的食物,吃的已经不是味道和疗效了,那些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民间偏方,珍贵食材也好,叶子野草也罢,制作的过程注想必注入了一个母亲寄望的永保安康。时光从不遗忘了谁,在母亲化作轻烟多年后,食物穿越时空,让人到中年的孩子还能感受到关怀,浅尝一口安慰,仿佛母亲还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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