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anuary 20, 2017

拉柏多及亚历山大历史之旅 Labrador and Alexandra Heritage Tour

2016年1月14日,应公民组织“我的社区”(My Community)的邀请,参与了“拉柏多及亚历山大历史之旅”的导览活动。

“我的社区”的研究与导览团队包括负责人Kwek Li Yong,Choo Lip Sin (朱立新), Benjamin, Harry,Henry,YY,Aloysius等人。现场也见到了参与徒步的老友Jarome Lim 、938电台的Chew Wui Lynn和一些老面孔,感觉就像一家人出游。

这趟历史之旅有三个亮点:第一是重新认识拉柏多公园;第二是重温二战,甚至掀开鲜为人知的一页;第三是近距离接触美丽典雅的黑白洋房。



(拉柏多及亚历山大历史之旅路线图。图片来源:我的社区

拉柏多公园与新加坡早期海港


拉柏多公园曾经是我和工院同学集体郊游的地方,也是跟朋友耍太极的场所。眼看着新的集装箱码头在海面“升起”,海上运输的基础设施阻挡了视线却维持着新加坡的命脉,在航运低迷的2016年竟然维持着三千万个集装箱吞吐量的水平,跟2015年不相上下。

2011年的拉柏多公园



2016年的拉柏多公园:背景为“新”巴西班让集装箱码头

拉柏多公园的绿色廊道沼泽地除了遮荫外,还可以上一堂自然课。比如细长的植物“气根”露出水面,是为了吸收更多空气;长得好像裂成两段的叶子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水边野生的班兰叶吸收天地灵气,比起一般所讲的粗壮的多等,除了印证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硬道理外,还暗藏玄机,传达了庄子学说的“有用,无用”,明哲保身的内涵。

(沼泽地树木的“气根”)



(“只长一半”的叶子是为了生存)

(粗壮的野生班兰叶)

对新加坡旅游局来说,或许拉柏多公园最大的卖点就是复制的“龙牙”。六百多年前元朝航海家汪大渊的《岛夷志略》写道:

“龙牙门 门以单马锡番两山相交,若龙牙,中有水道以间之。田瘠。稻少。气候热,四五月多淫雨。俗好劫掠。……舶往西洋,本番置之不问。回船之际,至吉利门,舶人须驾箭棚、张布幕、利器械以防之。贼舟二三百只必然来迎,敌数日,若侥幸顺风,或不遇之,否则人为所戮,货为所有,则人死系乎顷刻之间也。”(《岛夷志略》(中华书局中外交通史籍丛刊苏继庼校释本,1981年,213、214))

莱佛士博物馆(新加坡国家博物馆的前身)的馆长Gibson Hill认为,当年在绝后岛(Blakang Mati,今天的圣淘沙)的Tanjong Rimau 沙滩和新加坡本岛有两块形状像牙齿的花岗岩,马来人称为启航石(Batu Berlayar),英国人称靠近新加坡本岛的大石为 Lot's Wife (创世纪Genesis Chapter 19),中国的航海家称两块花岗岩之间的狭窄水道为龙牙门。1848年8月英国人将“龙牙门”炸毁来扩建水道。因此,龙牙门(Dragon Teeth's Gate)指的是岌巴海港(Keppel Port)的入口。

旅游局根据这个推断,复制了龙牙门巨石这个航海标记,伫立在拉柏多公园内,和圣淘沙两望烟水里。

不过,我认为这个推断有两大疑点:第一,岌巴海港是个小地方,容不下《岛夷志略》所提到的两三百艘贼船,更遑论在短短的水道上交战数天。第二,航海人士都认为在主航道,不太可能看得见拉柏多公园那块小小的花岗岩。因此,我对Gibson Hill的说法存疑

(Gibson Hill的龙牙门所在地的推断有许多疑点

拉柏多公园保留了一根原装砖头砌成的柱子,这根柱子可能被误认为纪念碑,实际上它是岌巴海港的分界石,界石以西属于巴西班让炮台(Fort Pasir Panjang)。

(岌巴海港的分界石)

此外,公园内也保留了红色的拉柏多灯塔,跟对岸Tanjong Rimau沙滩的绿色浮标,形成了行船人使用的Port 和 Starboard的格局。Port 就是船的左边(红灯),Starboard为右边(绿灯)。这座1930年落成的灯塔原本建在海上,填海后于人“上了岸”的感觉。

(红色的拉柏多灯塔,对岸Tanjong Rimau沙滩有个三角形的小绿色浮标)


日战风云


两面1.8米,阳光树影投射的砖墙(1886年兴建),将我们引入拉柏多炮台,当然也包含了新加坡的海洋贸易与殖民地的历史。炮台是海岸防卫线的组成部份,以守卫市区和海港水道为主要任务。

(阳光树影投射的砖墙是炮台和弹药库的入口)

拉柏多炮台和弹药库是英军在1864至1878年间建造的主要防御工事,扼守着岌巴海港的入口,不过这个防御概念早在1843年已经提出。岸防炮是当年主要的近岸防御武器,二战时期,主要参战国都大量部署,遍布世界各主要战场,包括新加坡的拉柏多炮台在内。

拉柏多炮台虽然面向大海,但可以调转炮口,面向内陆。根据附近鸦片山(Bukit Chandu)战士的回忆,虽然拉柏多的大炮失去准头,但隆隆炮声给予他们极大的精神鼓舞,明知无法对抗作战能力优良的日军,但还是坚守战地,打了一场英勇的战役。山上见到的大炮并非原装,而是从美芝路军营(Beach Road Camp)的地底下挖掘出来的。

(拉柏多炮台的弹药库)



(拉柏多炮台虽然面向大海,但可以调转炮口)

从拉柏多公园走出大路,高耸的PSA大厦和毗邻的前NOL大厦映入眼帘。PSA大厦乃前亚历山大砖厂的所在地,早期的新加坡建筑如被拆除的红砖国家图书馆国家剧场中峇鲁的保留组屋、附近的前英军吉门军营(Gillman Barracks)以及马印对抗时被印尼特工引爆炸弹的麦唐纳大厦(MacDonald House)等,主要建筑材料都由亚历山大砖厂提供。不过,历山大砖亚敌不过邻国的竞争,1973年结业,前后生产了74年。

(左边的PSA大厦前身为亚历山大砖厂,右边为前海皇轮船NOL大厦)

至于NOL (海皇轮船),这家显赫一时的国营企业竟然抵不过年年亏损,被法国CMA收购的厄运。NOL的股票从最高峰的每股五块多的价位下滑至少过$1,最终以$1.30的献议价易手,许多小股东欲哭无泪。


末代CEO伍逸松(Ng Yat Chung)交代了海皇轮船对市场反应迟钝,没有及时推出对策的人为因素(Straits Times, Business, Jun 9, 2016)。本地的国营机构公开承认错误的例子是非常少见的。跟砖厂相比,海皇轮船(1868-2016)的寿命更短促,只有48年。

虽然亚历山大砖厂和海皇轮船跟日战无关,在我眼中,他们所打的是时日更长的商务战,领导人(总司令)的眼光、员工(军士)的反应能力、市场策略的调整(作战策略与部署),实际上就是连场战役,看谁笑到最后。

说回日战,日军(第18师)在鸦片山受到马来军团的顽强抵抗,并在附近诺曼顿园燃烧着的35个大油池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被困在鸦片山的马来军人的军火供应也有限。在日军最后一轮的袭击下,双方发完最后一颗子弹,进行最惨烈的肉搏战,结果很多都牺牲在鸦片山战场上。当时愤怒的日军把所有马来军人的残骸都抛掷到炼油池来发泄,并冲入亚历山大医院,在红十字下肆意杀戮,超过200名伤兵和医护人士在亚历山大医院无辜罹难

(日战时期,超过200名伤兵和医护人士在亚历山大医院无辜罹难)

“我的社区”引述一名日军上士的回忆,由于亚历山大医院的床位不足,吉门军营也用来治疗伤兵。1942年2月14日,日军攻破巴西班让线后继续挺进,一心要封锁岌巴海港,但在亚历山大路和巴西班让路的交界处被第一马来军团埋伏。为了斩草除根,日军更改计划,先去攻打吉门军营,发现这里躺着整千名没有战斗能力的伤兵,更叫日军深感意外的是完全没有一兵一卒保护这些伤兵。

目前的吉门军营是个当代艺术中心兼餐饮场所。记得1980年代,吉门军营还是由新加坡武装部队管理。男儿要自强,好男要当兵,我曾经在这里参与常年体能测验(IPPT),所跑的2.4公里路程从山顶开始,一路往下冲,沿着亚历山大路(Alexandra Road)跑了一段平路后,就是要命的上坡路,然后又开始往下冲,共跑两圈。虽然上坡路辛苦,但只要咬紧牙根顶过去,接下来的下坡路自在,只管迈开大步,大口吸气就是。结果是这里的跑步成绩是超好的。

(前吉门军营)


黑白屋


沿着Hortpark(园艺公园)走下去,可看到亚历山大园和典型的英国地方路名如Cornwall Road,Canterbury Road,Winchester Road,Russels Road, York Road等。估计整个亚历山大园有约四五十座“黑白屋”兴建在一片绿油油的山坡上,眼前是肯德岗和鸦片山的翠绿山峦,整体就像刘家昌的《我家在那里》“南风又轻轻吹起,吹动着青草地。那是我温暖的家,我住在那里”的感觉。

(亚历山大园典型的庄园格局)

这些受保留的屋子属于公共工程局(PWD)1920年代的设计,并由PWD本身承建。大致上这些黑白屋都是1920至1930年代落成的庄园(plantation house),类似于英国郊外的农村风貌。它们的特色除了黑白分明外,就是采用热带地方空气对流的原理(passive ventilation),比如天花板较高,使用大量的格子木式,屋顶呈斜角等来制造凉意。

(3 Canterbury Road)

(3 Canterbury Road)

1 Canterbury Road的黑白屋可能是亚历山大园唯一的立面装饰建筑(art deco),这类简约大方的建筑风格在1920年代末兴起,取代当时流行的新古典主义装饰(牛车水、惹兰勿杀和加东等地都可见到)。立面装饰建筑也是中峇鲁和六马路(Prinsep Street)受保留的SIT组屋所采用的风格。

(1 Canterbury Road)



(六马路的立面装饰风格的SIT组屋)

亚历山大园的格局让我们体会到以前巴西班让还是甘蜜园、胡椒园、鸦片厂和橡胶园的时候,园主在那里兴建庄园式的屋子,享受着幽静的田园生活。这里的租户大方的让我们在屋子四周参观,完善了这段文史之旅。

(6 Russels Road)

(黑白屋采用热带地方空气对流的原理来制造凉意)

注:

“我的社区”有三条导览路线:

1. 拉柏多及亚历山大历史之旅Labrador and Alexandra Heritage Tour,每个月的第二和第四个星期六举行。

2. 女皇镇及荷兰村历史之旅Commonwealth & Holland Village heritage tour,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日举行。

3. 东陵福及玛格烈通道历史之旅Tanglin Halt & Margaret Drive heritage tour,每个月的第二和第四个星期日举行。


公众可上网myqueenstown.eventbrite.sg报名。

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遥记上世纪七十年代作为一名逮属于Radio Division的国民服役警察警长,我有机会挑选
其他服役队友一起到全岛各警区巡逻。搞笑的是在深夜巡逻的时候竟然多次 “迷路”,不知
自己身在何处,在 “迷宫” 中条条没有出路的死路,.....
其中就包括了文中提及的 Alexandra Park,其他还有Changi空军基地,
Mandai与Woodland与Sembawang之间的丛林地带,蔡厝港与裕廊之间的 ‘鬼域’ ......等等。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沧海桑田’,我想这些地带也早已 ‘面目全非’,甚至 ‘人满为患’ 了吧,
不是吗?!

Anonymous said...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还有一个 巴西般让发电厂 在 拉柏多 及 亚
历山大附近, 我对它印像深刻,我想在上世纪它对新加坡的电力供
应曾扮演过一定的角色,也许如今已 ‘淡出江湖’,甚至不复存在?
我在这裡看到利用各种能源的发电厂,包括 太阳能,风能,潮汐,
地热 等,严重污化环境的 煤炭等 已逐步被淘汰。
话说 电能驱动 的汽车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取代以其他能源发动的车辆。
我在想,新加坡 是否有一天会有自己的 ‘核能’ 发电厂,有人说 ‘核能’
是最清洁,最环保 的能源,却不一定是最安全的,因为在人为或自
然的 ‘意外’ 面前,‘核能’ 可能就是 ‘灭顶之灾’。
(尤其是对一个 ‘退无可退’ 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