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November 26, 2010

皇家山 Fort Canning

年少时曾经在皇家山顶绕过一圈又一圈。家在山的繁忙的这一头,二马路(禧街)衔接大坡与小坡,车水马龙。学校在山的另一头,原址曾经是新加坡的火车总站(1903至1932),1939年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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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和中学10年学习生涯, 校舍建在Tank Road. c.1990)

(旧家,Hill Street. c.1975)

皇家山上回家的路途比平地多花一半的时间,但树荫下漫步羊肠小径,比平地顶着午后的太阳凉快多了。山上的雨树、凤凰木和老榕树伴我归,好山好景好心情,独行但不寂寞。多年以后跟陈蔼仪老师叙旧,她追忆当年,说有一回放学后她要到谐街(High Street)美罗百货公司,还是我鼓励她一块儿登山。一个女人,对山顶的清幽有恐惧感;放胆在山顶走了一趟,周遭景色一览无遗,才明白为什么我喜欢在山上踏着回家的路。

皇家山还有个俗名叫做升旗山,就是地图上的福康宁山(Fort Canning)。

据马来纪年的记载,皇家山是14世纪岛国皇室的所在地。新加坡最后一位国王依斯干达沙 (Iskandar Shah) 便安葬在山上。当时的皇宫和行政统治中心都设在山上,并筑起围墙,严禁平民百姓上山走动。当地马来人敬畏皇室灵魂不敢上山,就把它叫做“禁山”。

(Keramat Iskandar Syah,2010)

这个占地19公顷,高约50公尺的山丘曾是当年莱佛士的住所。1819年,曹亚志在山上升起旗帜,莱佛士在新加坡河口登陆,看上这座俯视新加坡河口的小山丘,并在山顶建总督府。1823年,他在山上兴建住家。升旗山、皇家山因此得名。

在1859至1861年间,山上兴建一座堡垒。1867年,堡垒上还设印度和欧洲兵士的营房,医院和弹药库,是19世纪防御新加坡的主要炮兵连。日本占领时期,这里还一度成为日军司令的指挥部。50多公尺高的山头,没有险峻的山势,但是凭借着遏制河口、俯瞰全岛的有利地形,皇家山成为各个时代新加坡统治者处心积虑争夺和维护的权杖,见证了几百年来新加坡的沧海桑田、风云变幻。

1926年,建筑工人在皇家山建造蓄水池,挖土时无意中发现一套金饰。这套满者伯夷(Majapahit) 风格的金饰,由24K金的环状饰物和臂饰组成,臂饰上的“狮面守护神”(kala) 纹饰,常见于8-14世纪爪哇寺庙的入口处,在今天的峇厘岛上亦处处可见。有人说金饰的存在,证明了当时皇族居住在皇家山上的说法;也有人说这些金饰可能是由当年海盗藏在这座人烟稀少的小岛上。

荷兰考古学家Dr. P V Stein Callenfels根据金饰的制作风格、手工技巧和宗教考量,断定这套金饰是在14世纪,甚至更早期制作。

http://blog.omy.sg/sgstory/archives/207

1984年,考古学家在皇家山发掘出3万多件古文物碎片,其中一些属于元朝的陶瓷品,有600到700年历史。有些古文物不只在东南亚,在中国也是很罕见的。山上的福康宁文化中心便展示了这些14至19世纪的出土文物。

(1984年考古现场,c.2010)

我的少年时期曾经以皇家山顶为乐园,但并不知道皇家山上满身是宝,倒知道藏身在什么叶子下的Spider战斗力超强,无往不胜。国家博物馆后面坟场旁有棵相思树,洒满一地赤红心形的相思豆。红澄澄的相思豆明艳动人,但中看不中吃,直接吞食没事,咀嚼种子立刻中毒,轻则腹泻呕吐,重则心力衰歇,所以千万别被美丽的外表蒙蔽。


(相思豆)

River Valley Road这一头的游泳池是个娱乐消暑的大众乐园,大人池最深3米,可以练习潜水跳水;浅水池不过1米,是小孩嬉闹的好地方。后来跟旧雨新知谈起,才知道大家都曾共拥一池春水,或许还曾经擦肩而过。最神奇的是阿保,他十六七岁第一次傻愣愣的跟着朋友来游泳,还被朋友骗到深水池,深深感受到不谙泳术的滋味。这惨痛的经历使他发奋图强,半年内从零到有,考获游泳教练执照。服满兵役后他以教游泳为副业,教出一段姻缘,娶得丽人共筑爱巢!

(River Valley Road Swimming Pool, c.1970s)

(River Valley Road Swimming Pool, 2010)

人到了某个人生阶段总爱念旧,在模糊的流逝岁月中,美妙的回忆显得如此清晰,我所爱的是皇家山在闹市中始终保持着安静的,浅浅的,淡淡的幽情,尤其是雨后清新的泥土味,最草根也最亲切。

当年的皇家山顶视野辽阔,直挂云帆济沧海,是视觉上的全新享受。整条谐街笔直通向大草场,高等法庭的罗马式圆穹顶肃穆一角。在山上看海,大海的色泽并非一成不变,近处是棕黄色,然后绿色蓝色层层叠叠,再远处呈现暗灰色,更远一点海空一色,你浓我浓,你生命中有我,我生命中有你。

曾几何时,皇家山顶的视野变得狭隘了。看不见谐街,看不见穹顶,看不见草场,看不见大海,眼前被翠绿的树木遮盖过,彷佛心头上多了把锁,拨不开云层,见不了明月。

(皇家山上沿着High Street 望海,c.1872)

(皇家山上沿着High Street 望海,c.1985)

(皇家山上望海,树荫遮盖过。2010)

River Valley游泳池已作废经年,蓝蓝的池水变成浑浊的雨水,没有欢笑声。噢,童年!

我的老朋友雨树、老榕树和凤凰木还健在,别来无恙。



 (皇家山上的雨树、凤凰木和老榕树,我的老朋友。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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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November 19, 2010

从1949延伸......(二十)泰麟之文化先锋

泰麟说刚到新加坡,原本被乡里安排学摄影,不过鹤山会馆的同乡说学印刷好,印刷这门手作属于专门技术,又可以操纵现代化的机器。一技防身,不怕以后没有出路。日后如果还是对摄影有兴趣,赚了钱买台相机,再学不迟。一个星期后,泰麟在水仙门禧街(Hill Street)德盛印刷所安身,由学徒开始,月薪10元,包伙食和散仔房的床位。

(水仙门,禧街,德盛印刷所,1975) 

(散仔房的床位)

地有地缘,血有血缘,业有业缘,讲到泥水匠离不开台山人,建筑女工离不开三水,妈姐多数来自顺德。至于印务馆多以家庭式经营,广东人为主,而又以冈州(新会)和鹤山人占多数。

1963年,祖籍鹤山的易润堂当选为女皇镇议员,并出任劳工部长,1968年出任文化部长。当时印刷同业工资低廉,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易润堂恭称印刷工人为文化先锋,大大鼓舞员工的士气,泰麟也受到地缘部长的鼓励,以文化先锋为荣,继续奋斗。

近水楼台,趁着泰麟在晚上加班时我也走进印刷所,在规律化的机器声中好奇地看着黑黝黝的印刷机,神奇的将白纸染上色彩。

(泰麟操作的铅字印刷机,1977)

当时的印刷所以一站式经营,外包的概念并不存在。整个工作流程,包括编稿排版打字割纸印刷校对装订送货,全部一手包办,肥水不流别人田。

版王修完英校九号,为了爱情跟家人斗气,放弃升学,自力更生,每天骑着铁马来回红山。他的学问最佳,英文一级棒,没人比他更适合排英文版。华文版则由黎明苏和任伯负责,他们两人都是自学经年,出口成章,古文隶书都难不倒他们。绍亨和二老板松讚手指灵活,打字速度快。麦叔负责钉书割纸,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除了细腻的手工,还有独门省电秘方,睡前把雪柜的电源关上,雪柜的冷气足以保持到隔天早晨,起床时打开电源便是。一个月累积下来可以省下两块钱!

(德盛印刷所一角,1977)

泰麟和唯一的福建佬阿前负责铅字印刷,朱锦负责柯式印刷(Offset Printing),大老板松根负责品质管理与应酬客户。松根最喜欢跟李绍祖度牙交,李绍祖从民康药方路过,大家顶顶嘴调侃一番,再笑谈天下风云,轻轻松松的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http://navalants.blogspot.com/2010/05/1949.html

当大家还是单身寡人时,长假周末相约出游,新马姻缘一线牵,自由出入马六甲、吉隆坡是等闲事。

(Katong Park,c.1950s)

(泰麟与朱锦,马六甲Famosa, c. late 1950s)

各就其位的日子流逝,几十年同事,老员工一个个退下。1980年代大型印刷公司崛起,小型企业跟不上时代洪流,一间一间地垮下来。任伯在恭锡街终老,虽然当年的恭锡街大红灯笼高高挂,但如他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黎明苏终于走了一趟梦枕以求的丝绸之路,在敦煌见到了飞天,完成心事后半年间真的飞天了。版王、麦叔、朱锦、松根都敌不过病魔,春去了无痕。屈指细算,拼搏半生的伙伴就剩下不良于行的绍亨,偶而通过电话,了解近况。

(落幕的心情,c.1980s)

新加坡印刷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那时候的印刷业技术人员大部分来自中国东南沿海的移民,在市区成立小型的印刷公司,简单的印刷工作,形成了早期的印刷企业。1936年,32家小型印刷公司联合成立印刷同业公会。经过1970-80年代的发展,目前新加坡有800多家印务馆,17000名员工,年生产值约$28亿(0.6% GDP)。

1970年代,新加坡的经济开始腾飞,印刷企业实行现代化改革,以扩大经营范围来满足客户的需求。1980年代出现现代化的大规模印刷企业如Times, SNP, SPH,Teckwah, International Press Softcom,这些大企业逐步向海外进军,争取中国、印度和中东市场。小公司力保求存,除了从事较为简单的日常印刷业务,亦逐步引进数码科技,制作光碟,数码印刷(Digital Printing)等。

传统的印刷业生产流程也在转型中,以外包的形式来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物流成本,并使各企业培育和发挥独家特长。

我们觉得数码科技简单便利,自己都可以设计与小规模打印,泰麟却不以为然。高速印刷机结构操作越来越复杂,现代印刷工人不仅要熟练掌握印刷技术,还要精通资讯科技。数码年代大大提高了印刷业的科技层次,泰麟那一代的印刷工人就如那一代的摄影师一样,在数码面前多了一脸茫然。

附记:
2014年9月27日:写博客的“花红”就是遇到故知。在晚宴中遇到冯玉珊,是当年德盛印刷所的二老板松湛的女儿。她说她还认得我,并提起看过我的博文,文中的照片也经过她的小叔认证,绝对无疑。冯玉珊也纠正了文中一些错漏之处,现已更正。说起旧事,大家都合拍,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Friday, November 12, 2010

从1949延伸......(十九)泰麟之劳动公园

The past never really left us. It merely grew with us.

把泰麟和阿峇(岳父)凑在一起,共同的话题围绕在新加坡河畔和旧加冷机场的生活。

新加坡河畔是因为两人都在那儿贡献过最青春的岁月,泰麟在河畔德盛印刷所当印刷工人,阿峇在华商旅店搬运行李。多年以后因为儿女谈婚论嫁对亲家而聚首,见面第一句话免不了“原来是你”!世界真细小。

(Hill Street, 1975. 店屋在1985年左右拆除,现在是双向车道 )

阿峇在旧加冷机场住了一辈子,当年每天骑着铁马,沿着独立桥来到河畔“马打厝”,黄昏反方向,越过加冷河口不远处就是家了。泰麟的记忆则停留在旧加冷机场一带的加冷公园和加东北。

1950至1960年代在独立桥加冷那一端的加冷公园,也叫劳动公园。沿着蒙巴登路往大海的方向走去,不远处还有一片周末郊游的快乐园地,叫做加东北。加东北其实是沿海的Katong Park,不允英语的粤籍人士把Park称为北,久而久之便成了加东北。

http://navalants.blogspot.com/2010/10/blog-post.html

年轻人结伴去加东北游泳,海滩就在Fort Road 与ECP交界处,ECP就是茫茫大海。想象一下在高速公路上游泳,感觉应该不错吧?今天的加东北是个宁静安详,几乎被遗忘的小角落。在劳动公园和加东北之间,还有一个阖府统请的欢乐园(Wonderland Park),坐落在今天的Kallang Leisure Park前那个超过600车位的巨型停车场。


(Wonderland 欢乐园,c.1970s)

劳动公园是新加坡第一个国际民航机场(加冷机场)的所在地,今天的Old Airport Road是当年加冷机场的飞机跑道。加冷机场的落足点加冷盆地原是一片沼泽,填土后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随着战后航空业急速发展,1955年Paya Lebar Airport取代加冷机场的位置,加冷机场在独立桥落成的前一年接待最后一批宾客,结束短短18年的历史使命。

(Kallang Airport, c.1940s)

加冷机场还是有迹可寻的,除了Old Airport Road之外,加冷机场的搭客大厦后来由人民协会接管,直到2009年,如今空置着。加冷机场的停机坪是拆除中的国家体育场和室内体育场的所在地。国家体育场就建在劳动公园这片土地上。

(劳动公园牌坊,c.1960)

以那个年代的标准来衡量,劳动公园最出色的景点有三:入口处那道牌坊,上书 ‘劳动公园 ’四个正楷大字,浩然大气,在夜色中特别夺目;广场中央有个水池,为孩子们提供非一般的免费娱乐;广场有个小舞台,作为文娱活动和露天电影的消闲场所,除了放映过香港长凤新(长城、凤凰与新联)的影片之外,舞台上也曾经飘扬着国家剧场合唱团、国家剧场华乐团、人民协会合唱团与人民协会华乐团的民歌民乐。



(劳动公园,c.1960s)

或许劳动公园的存在还有另一番鲜为人知的精神面貌。顾名思义,那是属于劳动人民的乐园,那是为劳动人民带来健康精神文明粮食的公园。当劳动公园在新加坡历史上不存印迹的时候,失去的是曾经拥有的精神文明。

泰麟沉思片刻,说其实也不能说是失去,对现代人而言,他们不曾拥有过劳动公园,既然不曾得到过,又何来的失去?对曾经见证过地标的兴起与灭亡的一代人而言,通过缅怀的方式来诠释曾经拥有的年华,来得快去得更快,还来不及消化便已经无影无踪,比一代人的生命还要短促。不过过去并没有离我们远去,而是在记忆中跟一代人一同老去。

至于照片中在加东北郊游,潇洒飒爽的一群人,似乎只剩一两人了。

 

(加东北,c.1950s)

Friday, November 05, 2010

我的爱、我的梦、我的家

1970年代考完最后一科‘O-level’,隔天乘着209号巴士到裕廊工业区东转西撞,先后被康元饼干厂和台隆造纸厂录用,康元日薪$7,台隆$7.60,第二天上班。

大清早乘了一小时十五分的巴士到留芳路台隆造纸厂,开始了五个月的全职生涯。三个星期后,领班Ah Liew安排我做12小时的轮班工作,一天$13.50,夜班可多赚$3津贴,周末加班还算双工。Ah Liew似乎特别照顾我这个筹学费的小员工,没多久便安排我做长期夜班,一个星期做足七天,用劳力来换取未来梦,令许多工友羡慕不已。

上百名工友多数是“联邦”人,口操马腔华语与福建话,闲时烟不离手,开口第一句话离不开互相恭候对方的娘亲,小小的休息室烟雾弥漫,有料杂志撒满一地,墙壁上的海报令人血脉贲张。

也有一些工友受过中学教育,有不一般的见识,还诚意邀约我去女皇镇的皇宫戏院看了1960年摄制,十余年后重播的健康电影刘三姐。小妹没有好茶饭,只有山歌敬亲人;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

也结识了几位新加坡朋友。怀才不遇的爱华会考成绩优异,但家境不允许他继续升学,干脆自己改名成碍华,后来不知所踪。耿直的阿武书念得不好,没多久离开了台隆,到中华总商会附近的咖啡店工作。他在咖啡店领薪后,请我到首都戏院看ABBA,教我认识瑞典的世界级歌唱组合。柳茂源富有文采,作家李建是他的华文老师,对吉他和流行歌曲都有研究。O-level成绩揭晓后回去华义念高中,后来曾经在乐坛活跃过一段日子。

农历新年期间,联邦工友都回家过春节,拎着大包小包的新衣年货,兴高采烈地聚集在丹戎百葛火车站。喧闹的火车站洋溢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拥挤的人潮中有浓浓的汗水味,有掩饰不了的归家游子情,也有含蓄拥抱、难分难舍的情人亲友,千言万语中少不了叮咛与祝福。

火车来了,又走了;长长铁轨,节节列车,载走了几许欢乐、几许思念、几许梦想、几许惆怅。

五个月后,告别染缸式的生活,我又投入校园的怀抱。在新加坡工艺学院(今日的新加坡理工学院,Singapore Polytechnic)认识一群来自联邦的学友。火车把联邦的同学送过长堤,到曾经是一家,但政治因素把两地又合并又分开的新加坡念书。

联邦的同学在马来西亚接受六年的中学教育,年龄比我们大了两年以上,站在一起成了大哥大姐。他们都蛮有语言天分,华英巫语方言都难不倒他们。学校假期乘火车回联邦老家,恍惚间竟然误以为他们就是那群联邦工友。问联邦同学乘火车的滋味,他们说车窗外的风景就像坐巴士一样,但回家的路似乎很漫长很遥远,那种归心似箭的乡情是我们来来回回离不开小岛国所难以理解的。

1980年代在NTI(今天的南洋理工大学,NTU)认识更多联邦朋友,他们对长途交通的选择并没有改变,首选的依旧是节节车厢,轰隆隆地踏上回乡的路。他们跟早年工艺学院的朋友一样,都是相当优秀的年轻人,但是马来西亚的高等学府采取固打制,大部分学位保留给“处于困境”的马来人,非马来族经济许可的多选择到英美澳留学,其余的向南迁,通过新加坡政府津贴的学费,完成大专教育。他们当中有些选择回马发展,有好多选择留在新加坡,成为永久居民或新加坡的一分子,结婚生子,落地生根。

第一次乘火车在丹戎百葛火车站上车,半夜抵达昔加末(Segamat),在火车站附近打地铺,天色蒙蒙亮便跟着大伙儿挤巴士,开始登金山之路。去吉隆坡(Kuala Lumpur,KL)最好买床位,列车颠簸中还可以闭目养神,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全新的一天。


(乘火车到Segamat, c.1982)

现在不一样了,收拾简单的行装,往行李厢一扔,车子沿着南北大道,三个小时便抵达KL。嫌三小时太漫长吗?乘搭空中巴士,穿梭两地机场只需一小时,但少了沿途令人心旷神怡,满目苍翠的锦绣河山。

马来西亚新任首相纳吉(Najib)公布大选前的经济转型大计,进入四维空间,通过高速磁浮列车(magnetic levitation (maglev) technology,300km/h)衔接新加坡与KL市中心,两地时空的差距浓缩至一小时。KL一日游就在弹指间,真是越想越兴奋。

早在1869年,新加坡已经计划兴建铁路系统,但是鉴于政治考量,直到1889年才由Sir Cecil Clementi Smith提呈上英国,十年后计划终于获得批准, 1900年动工。1903年1月1日,第一阶段的新加坡克兰芝铁路(Singapore Kranji Railway Line)完工,从登路转换站到武吉知马(Tank Road - Bukit Timah);1903年4月1日延伸至兀兰转换站(Woodlands),乘客在兀兰转搭渡轮到对岸柔佛。1907年,铁路延长至丹戎百葛和西海岸货仓地带,完整的路线是:Woodlands, Bukit Panjang, Bukit Timah, Holland Road, Cluny Road, Newton, Tank Road, Borneo Wharf,Pasir Panjang.

(Tank Road Railway Termial, Fort Canning is at the back. c.1903)

(Tank Road Railway Terminal. River Valley Road is at the back. c.1903)

(Tank Road Railway Terminal. c.1910)

(Woodlands Railway Terminal and jetty. c.1910)

(Bukit Timah Railway Station. c.1905)

1923年10月1日,第一列载客火车越过长堤,直达霹雳,新马姻缘一线牵。怎么也没想到多年以后这条铁路竟然成为两国的争议点,使前马国首相马哈迪的心口永远的痛。

(在马来亚坐火车,c.1910)

(长堤上,c.1962)

(Johor Bahru Railway Station, c.1962)


(Johor Bahru Railway Station, 2010)

1918年,新加坡克兰芝铁路转售给FMSR(Federated Malay States Railway),1932年FMSR以靠近海港(Keppel Harbour)的新落成的丹戎百葛火车站取代穿梭于市区的登路火车总站,方便货物转运与船客。火车旅馆设在火车站内,就像怀旧影片中的情节一样。原建的从登路转换站到武吉知马的火车道在七年后拆除。

(FMS Railway travel guidebook. c.1910)

(丹戎百葛火车站内)

(Mount Faber 上俯视丹戎百葛火车站,c.1972)

随着新马两国新一代领导人的共同理念,悬而未决的新马铁路预料将在2011年8月落幕,到时火车总站将迁移至Woodlands。留不住的花样年华,挡不住世事的改变,新加坡境内火车轨迹与四周的绿色地带将给我们这一代人多添一段生命的记忆。乘着还有轨迹可循,能否再看一下曾经灿烂的容颜?2010年9月10日,乘着火车过长堤,跟NMS的朋友怀旧去了。

(丹戎百葛火车站,2010)

(车厢内,2010)

(乘火车到JB,参观新山华族历史文物馆是其中一站,c.2010)

人在旅途,走过千山万水,一幕幕人生百态在上演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浮现着。火车载来一群萍水相逢的联邦工友,实实在在地上了社会大学的第一堂课;火车载来一群联邦同学,陪伴我度过生命驿站中一段可贵的岁月。唔…曾经拥有过的友谊,万岁!

附注(2016年10月25日):文中提起的柳茂源近年来重新活跃于新谣的舞台前后,于2016年10月24日往生,阳寿5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