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30, 2024

加基武吉:旷野鸣沙,城水交融的山脚风情

原文刊登于《源》2024年第3期,总期169,新加坡宗乡会馆联合总会出版


开埠以来新加坡从南部市区向外围垦荒,每个地貌的缘起都有其独特含义。加基武吉(Kaki Bukit)属于勿洛的八个分区之一,约百年前开发成马来人安置区,与居住在巴耶利峇葱茅园的华人为邻。40年前加基武吉进入蜕变阶段,成为凝聚三万多各族居民的市镇。2017年地铁滨海市区线全面通行,列车驶入勿洛北和加基武吉两个地铁站,老居民深深体会到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的理想境界。

多数组屋区边缘都有一两个轻工业区,让居民在原地安居乐业,加基武吉则有七个工业园、科技园和科技中心。虽然名为科技,这里所走的并非高端科研路线,租户多数是中小型企业,以汽车维修与相关周边工业为主。预期2030年巴耶利峇空军基地搬迁后,建筑高度放宽,新一轮变化在所难免。崭新的加基武吉民众俱乐部设立展厅,为昔日保留些许蛛丝马迹。

加基武吉地形图。

 

山脚的马来村

山脚是加基武吉的马来文直译,不过一个甲子前小山坡已被铲平,土壤运到东海岸填海。

加基武吉的初期发展源自1920年代末。当时政府计划兴建加冷机场,友诺士(Mohamed Eunos bin Abdullah)说服加冷河口一带的居民,迁徙至山脚下重建家园。当时友诺士受到吉隆坡市区发展的启发,提议让马来人以一贯的生活方式集居,即可保留马来文化精髓,亦可提高马来民族主义意识。友诺士运筹帷幄,最终获得立法委员会同意,拨款购买土地兴建甘榜马来由(Kampung Melayu)。

马来村所承载的最重要元素,是 本地马来人名称的源起。从前的新加坡人口普查报告没有马来人这个称谓,而是称为米南加保人(Minangkabau)、武吉斯人(Bugis)、亚齐人(Achinese)、巴达人(Batak)、爪哇人(Javanese)、峇厘人(Balinese)、巴韦安人(Baweanese)等。友诺士和一群有志之士成立新加坡马来人联盟Kesatuan Melayu Singapura),通过普及马来人教育来提升族群的社会地位。马来人联盟成立后,从马来群岛前来安家的族群统称为马来人,一度掀起何谓马来人的激辩。我们的教育政策加强了群岛族群与其他种族的融合性,有些马来人认为四海之内是一家,有些则投诉后代不知道先民从何处来,已经丧失民族的根。

友诺士原籍米南加保,在甘榜格南的马来学校接受启蒙教育,莱佛士书院毕业后从事新闻工作。基于对马来社会的影响力,殖民地政府委任他为首位马来族立法委员。友诺士去世后,甘榜马来由易名为惹兰友诺士马来村(Jalan Eunos Malay Settlement)。

殖民地时代采纳各族群分而治之的管理方式,“部落认同”确实提高族群凝聚力,但放诸于现代社会,处理不当的话会带来反效果。80年代政府征用这个地方,把马来村转型为多元种族住宅,昔日在这里生长的村庄小孩,成为第一代加基武吉组屋居民。毕竟山脚下是个马来村,故土情怀难以磨灭,目前马来居民约23%,华人65%,跟全国种族比率还是有些差距的。

加基武吉组屋和工业区取代百年前的甘榜马来由(惹兰友诺士马来村),突显新加坡从“部落认同”进入多元种族集居的历程。

马来甘榜不可或缺的是祷告场所,来自阿拉伯的阿卡夫家族为居民建设宏伟的阿卡夫回教堂(Masjid Alkaff)。一个甲子后,回教堂搬迁至加基武吉4路(kaki Bukit Road 4)和勿洛水池路(Bedok Reservoir Road)交界,易名为阿卡夫甘榜马来由回教堂(Masjid Alkaff Kampung Melayu),它也是本地少数为听障和残疾人士开办宗教班的回教堂之一。

阿卡夫甘榜马来由回教堂是本地少数为听障和残疾人士开办宗教班的回教堂之一。

 

被逼出来的水源传奇

加基武吉4道(Kaki Bukit Avenue 4)的惹兰友诺士备水池(Jalan Eunos Service Reservoir)是个10万立方米的水库,约等于40个标准游泳池的水量。惹兰友诺士备水池于上世纪50年代初建,目的是为了增加供应量给芽笼、加东和樟宜地区。随着东部地区人口激增,十多年后备水池进行扩建。勿洛蓄水池的水源经过勿洛自来水厂净化后储存在备水池,再由地下管道输往千家万户。

惹兰友诺士备水池储存净化后的水源,输送到千家万户。

由于本土人口密集,公共设施一物多用已成新常态。勿洛蓄水池是个水上运动场,也是举办滑水和龙舟赛的地方,浮动太阳能板则是新常态下诞生的另一道风景线。由于蓄水池较清凉,浮动系统的效率比装在屋顶的传统太阳能板高出5%至15%。

众所周知,洁净水是新加坡的战略资源,不过水源传奇是被逼出来的。20世纪初新加坡已落实备水池规划,每天从长堤50公里外的蒲莱山(Gunung Pulai)集水区,输送淡水到珍珠山备水池。二战期间,英军从新山撤退,炸毁新柔长堤来延缓日军攻势,长堤上的水管也被部分炸毁,使到市区水供不足,日军占领新加坡后迅速把水管修复。二战后用水量激增,长堤更换大水管,水供总算稳定下来。

新加坡建国时期跟马来西亚签订两份水供协议,第一份已经结束,第二份2061年才到期。一些马来西亚政客经常以关掉水龙头来威胁新加坡,促使我们通过收集雨水,制造新生水和淡化海水等来扭转乾坤。今天全岛共开辟了17个蓄水池, 1985年由沙塘改建的勿洛蓄水池乃其中一个。

勿洛蓄水池的浮动太阳能板正是新常态下诞生的另一道风景线,浮动系统比装在屋顶的传统太阳能板性能高出5%至15%。

宏观层面上,勿洛新生水厂投入运作,回收的污水源源不绝,经过处理后就像蒸馏水般纯净,部分用来支持晶片生产、电子业与发电厂等主要工业,其余的则注入蓄水池。新生水和淡化后的海水提供超过一半的洁净水源。柔佛的河流干旱时,甚至从新加坡输入新生水来解决燃眉之急。

 

旷野风情的沙山与矿湖

沙是新加坡另一重要战略资源,勿洛蓄水池和风光旖旎的矿湖,就是昔日的采沙场遗迹。如果您厌倦了城市的高楼和花哨的度假胜地,不妨走入桃花源,充满原始野性的矿湖,呈现的是北欧自然风光;矿湖壮观的沙丘,不妨想象置身于鸣沙山或大沙漠。

充满北欧自然风光的矿湖是昔日的采沙场遗迹。

醉卧沙场君莫笑的古早情怀,或许让人感觉不真实,但沙子是实用的物质,提醒我们新加坡东部曾经拥有过20年采沙的风光岁月,用来填海兴建樟宜机场和广厦千万间。

壮观的沙丘提醒我们新加坡东部曾经是采沙业蓬勃的地区,沙也是新加坡的战略资源。

自古以来,列强不惜东征西讨或殖民来扩充领土。对新加坡而言,增加土地的方式则是文明的填海作业。自 1822 年开展第一项填海工程,建造莱佛士坊以来,本岛的土地面积已增加四成。历来的填土材料不是从内陆山丘挖掘出来的土壤,就是来自周围海床和东部老冲积层平原区的沙子。1980 年代中期,这些资源开始枯竭或对环境造成严重破坏,采沙业告一段落,转向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买沙。根据联合国2019年的报告,新加坡是最大的海沙进口国之一,过去20年进口5亿吨海沙。

本世纪初,印尼暂时禁止向新加坡出口海沙,数年后以打击非法走私为由,再次禁止海沙出口。这时候滨海湾金沙和圣淘沙名胜世界两个综合度假胜地正处于建造高峰期,工程就是靠加基武吉囤积的沙丘来完成的。

印尼停止输出海沙后,马来西亚成为新加坡最大的海沙供应国,此外菲律宾、乌兹别克斯坦、印度等都成为新的来源地。新加坡对进口沙子的需求不可能中止,例如大士港的填海面积相当于 380多个足球场,未来的东海岸人造长岛计划都用到大量海沙。成熟的工业技术可节省海沙的用量,例如荷兰发明的“空注法”(empoldering),简单地说就是围海造田,先在需要填海的区域周围建造海墙,然后将海水抽干,可省下四成沙量,德光岛的填海工程已率先采用。

 

为社会注入暖流的内政群英

坐落在勿洛蓄水池旁的内政团队战备人员协会,为会员提供轻松写意的傍水体验,也是对战备人员的肯定。内政团队组织庞大,来自警察部队、民防部队、移民与关卡局、监狱署、中央肃毒局、平民和专职人员、内政科技局、赌场管制局和黄丝带新加坡,我们觉得新加坡安全,社会秩序稳定,内政团队居功至伟。

新落成的内政团队战备人员协会,为会员提供轻松写意的傍水体验,也是对战备人员的肯定。

不远处加基武吉5道(Kaki Bukit Avenue 5)的丛林,曾经是加基武吉中心监狱学校Kaki Bukit Centre Prison School)所在地,让更多囚犯继续读书,实现“学校第一,监狱第二”(School First, Prison Second)的改造理念。时任监狱署蔡志杰总监将监狱官和监狱里的工作人员称为“导航者”(Captains of Lives),开启21世纪监狱转型之旅,引导罪犯重新融入社会。如今监狱学校已迁移至丹娜美拉。

早在建国年代,本地监狱已将教育定位为让囚犯重返社会的重要元素之一。如今监狱学校开办的中学与高中学术课程,每年招收400多名各年龄层学生。几年前监狱学校与义安理工学院和新加坡新跃社科大学合作,让囚犯修读物流管理相关的专业课程,并获得黄丝带计划和新加坡宗乡会馆联合总会资助。至于对学术兴趣不大的囚犯,亦可获得技能培训,例如嗜毒人士可加入中途之家,接受道德与职业辅导,为融入社会做好准备。

21世纪初成立的加基武吉中心监狱学校(Kaki Bukit Centre Prison School),让更多囚犯继续读书。原建筑已于2018年拆除。图源:Gareth Phua。

 

维护公路安全的维康(VICOM

居住在东部的拥车人士,对于加基武吉4道(Kaki Bukit Avenue 4)的维康车辆检测中心(VICOM)不会感到陌生。本地注册的车子必须定期开入检测中心,领取安全证书后才能更新路税,继续上路行驶。维康自1981年成立以来,已为超过1000万辆车次进行检测。

成立维康车辆检测中心(VICOM)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新加坡公路安全。

维康见证新加坡公路网扩张和汽车工业改革的历程。维康初成立的时候,公路上只有16万辆车子。如今在路上奔驰的车子为昔日的3.5倍,9所车检中心分布在全岛各处。百多年来汽车都使用燃油机驱动,21世纪初试验天然气一段短时期,如今正在推广混合动力车和电动车。

本地的全电动汽车处于试验阶段,无法普及的原因是价格昂贵,电池技术与设施未臻成熟,国人喜欢开车到马来西亚旅游,对于充电续航便利与否有所顾忌。日本正在试行氢能汽车,洁净能源驱动车的多元化走向值得拭目以待。相信加基武吉从单元性部落走向现代的历程,足以让我们吸取思考规划的精髓,面向绿色未来。

 

主要参考

1. Adlina Maulod, “Mohamed Eunos bin Abdullah”, singaporeinfopedia, https://eresources.nlb.gov.sg/infopedia/articles/SIP_1201_2010-05-03.html accessed 31 December 2023.

2. Lim Tin Seng, “Four Taps: The Story of Singapore Water”, biblioasia NATIONAL LIBRARY,  SINGAPORE, https://biblioasia.nlb.gov.sg/vol-14/issue-1/apr-jun-2018/four-taps-sg-water/ accessed 31 December 2023.

3. Lim Tin Seng, “Land from Sand: Singapore’s Reclamation Story”, biblioasia NATIONAL LIBRARY, SINGAPORE, https://biblioasia.nlb.gov.sg/vol-13/issue-1/apr-jun-2017/land-from-sand/ accessed 31 December 2023.

4. Singapore Prison Service Heritage Gallery visited 29 August 2023.

5. The Straits Times.


相关链接

Tuesday, August 27, 2024

牛车水的火患

作者:何乃强
原文刊登于《联合早报》2024812

 

上世纪的牛车水不是个居住安全的地方。

那个年代,大部分来自广东珠三角地区的移民,由于语言文化和生活习惯相同,都选择聚居在牛车水一带,这里人烟稠密,除了恶劣卫生环境外,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住屋。居民所居住的,很多是已有数十年屋龄的两三层楼店铺排屋。新加坡早期殖民地政府没有为居民提供公共住屋。虽然早在1927年殖民地政府成立了改良信托局(Singapore Improvement Trust,下文简称SIT)负责城市建设,但是SIT大部分工作是着重屋宇修葺。

迟至1947年,日本统治结束后两年,SIT才开始兴建公共住屋,可惜还是不受居民青睐。他们不愿意搬出离牛车水较远的地方,认为交通不方便,上巴刹并不是就在楼下附近买菜那么简单,而且包罗万有一站式超级市场还没有问世!直到1960年,民选政府成立建屋发展局(Housing and Development Board ,简称HDB)后,居民才逐渐接受搬离老巢的安排。

过去一百多年来,牛车水频频发生火患(广东人叫火烛),除了财产损失,更严重的是造成人命伤亡。1917火烧和栈死了10人(见2023717日《联合早报·四方八面》版),1956年《自由西报》有一则言论,认为53日硕莪巷火烧大难馆烧死6人之悲剧是可以避免的!可惜住客们拒绝SIT所分配的住屋,原因是他们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不愿搬家!

难怪当时的消防局局长称这里是个火患陷阱。他指出有必要确保这里的防范火患各项安全基本措施做得好。试想:一栋两三层楼的店屋,分层租给几十户人家,一家老幼挤在以木板间隔的窄小房间里,有些甚至没有窗户和通风设备,加上建筑物没有逃生门,木制楼梯损坏日久失修,还置放杂物,妨碍上下。更甚是多人用电,电线负荷过量,导致电线短路着火,更有住户使用煤油灯照明。有人烧香焚烛,燃烧冥纸,习惯在楼梯口摆设香案,放上食物祭品拜祭神明,引来寻觅食物的猫鼠,打翻燃烧的蜡烛,引起大火。一旦狭窄楼梯被烧断,则逃生无门,性命不保!

直到上世纪中以后,人们才开始接受公共住屋、居者有其屋的概念。估计有10万华人迁出牛车水,大大减低了火患问题。

Friday, August 23, 2024

砂拉越西连(Serian)的达邦树

如果相遇是命中注定,离别应是必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砂拉越号称犀鸟之乡,土著把犀鸟当做神鸟,既是战神,也是神的使者。20235月在砂拉越一个星期,始终没见到犀鸟踪影。

人在旅途,从古晋西行时刻意兜转到西连的Kampung Ranchan,全为了她。她不是梦中情人,而是一棵笼罩在山雾中的达邦树。

西连的达邦树。

西连的达邦树出现在谷歌地图,称为Majestic Tapang Tree Serian。从前我们拿着当地地图,边开车边看图,错过路口转错弯乃家常便饭。若非电子导航,不大可能来到她落户的僻壤,又或许真的来到了,毫不自觉跟她擦身而过。科技让我们相遇,科技让我们离别。也许这一生就这样有意识地会一次面,以后以后谁也说不上。

Kampung Ranchan.

达邦树学名Koompassia excelsa,砂拉越叫tabang,沙巴叫mangaris,西马称为tualang,可长至88米,树枝离地30米,光滑的树干特别显眼,不难辨认。据说霹雳的督亚冷(TanjongTualang)就是以达邦树命名的。

达邦树在砂拉越属于受保护树种,只有自然倒下的才可以使用。原住民相信不开垦森林保留地,后代才有源源不绝的资源,森林是猎场,也是泉水的源头。在城市生活惯的人,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因此最容易忽略的,就是生命与土地的微妙关系。

原住民:森林是生命疆场,不开垦森林保留地,后代才有源源不绝的资源。

突发奇想:达邦树在森林里倒下时,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西连前往诗巫,一路上在AH50公路两旁都出现达邦树,巍峨的达邦树高人一等,形成独特,容易辨认的目标。

 

老树盘根

从诗巫的甘榜迪廉(Kampung Telian)前往民都鲁(Bintulu)途中有一段漫长的小路,左弯右拐的,来到一个转角处, “雨伞树”树Y和叶子朝天,仿佛张开一把阳伞,又像是支撑着沉沉下垂的云朵,巧妙的让蓝天开花了。类似这样没有事先安排的偶遇,为长途跋涉增添趣味。车子停留三几分钟后离别,这片园地开发后,这棵非遗产树应该不会存在,不大可能会重逢,瞬间定格将化为永恒。

偶遇“雨伞树”。

走入美里的尼亚国家公园(Niah National Park),受保留的原始雨林物资丰富,参天大树挡日遮阴,盘根比人还高的比比皆是。当然走入尼亚国家公园,不是为了看树。这地区是4万年前人类的居住中心,马来西亚最古老人类文化遗址,拥有世界最大之一的洞穴入口,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和铁器时代的洞穴壁画出现在来回6个小时的探险走道中。不介意花费体力,忍饿流汗的话,这是个不容错过的地方。或许有生之年相遇一回,离别以后不会再见了。

老树盘根比人还高。

 

附录:吴岸《达邦树礼赞》

你是山顶上,一棵高大的达邦。

在拂晓时第一个,

去迎接黎明的曙光。

你那参天的绿叶,

吮吸着宇宙的灵气,

蜜蜂在你的怀抱里,酿制百花的芬芳。

 

那一天,我来到山下把你眺望,

只见你一身洁白,沐浴在晨曦里,

像一个银色的巨人。

 

有一年炎热的七月,

正是农人烧芭的季节,

熊熊的烈火,把山坡烧成一片焦黑,

我站在新辟的芭场上向你眺望,

只见你岿然不动,

屹立在滚滚的浓烟中,

像一个古铜色的巨人。

 

半夜里我从梦中惊醒,

耳边犹如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我连忙起身,

向山顶辽望。

 

啊!

美丽的达邦树啊!

你已经倒下了,

消逝在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中。

 

从此山顶上,

再也看不到巍峨的达邦,

你已化为沃土滋育着漫山的稻秧。

每当夕阳西下,

彩云片片的时候,

我抬头远眺,

仿佛又见到了你,

含笑地陶醉在晚霞中,

像一个金色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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