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国防

2023年初，我参与《100年后新加坡还存在吗？》的出版项目，回顾建国总理李光耀将赖以生存的硬道理，务实地强化为国家管理制度。700年来，纵使新加坡面对重重内忧外患，始终没有消失；同样的，100年后新加坡亦将仍然存在。不过我们还会唱着同样一首《前进吧！新加坡》国歌吗？因此更深深感受到李光耀和他的第一代团队智者不惑，勇者无惧的建国精神。

由全国书籍出版理事会、书展及大众书局让读者投选的2023年最受欢迎中文书，《100年后新加坡还存在吗？》名列榜首。

《强大国防》原文收录在《100年后新加坡还存在吗？》，新加坡智慧文创有限公司出版（2023年7月），ISBN 978-981-18-7858-9。

“打从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新加坡武装部队，这个信念至今不变。没有强大的武装部队，我们的经济前景就不明朗，也就失去保障。”（在淡马锡协会30周年宴会上的讲话，2012年5月18日） —— 李光耀 

2023年3月，国防部和新科工程签署合同，建造6艘新加坡开发的多用途战舰，取代30多年前德国生产的导弹护卫舰。国防科技局也跟瑞典武器制造集团合作，联合为新战舰提供人工智能和数据分析等高度数码化功能。

新加坡自1965年成立国防部以来，勠力推动三军现代化进程。第一代武装部队成立之初，个别部门发展本身的作战能力；第二代巩固调整期（上世纪80至90年代），专注于联合行动的战斗力。1990年李光耀卸下总理职位时，新加坡国防制度稳定健全，李光耀形容武装部队的专业化和受国际尊重的程度，远远超越25年前建立国防时的想象。

第三代武装部队（21世纪初至今）参与多项“非战争行动”，例如维和、人道主义援助和救灾等，将国防能力投射到国际任务中。国际军火商改变过去的销售模式，与新加坡科学家及工程师共同研制新产品，让我们继续保持防务实力的领先优势。

 

英国撤军的挑战

新加坡武装部队受到国际认可，不能忘记国防制度的创建人李光耀和他的第一代团队。他们“无中生有”，制定国防政策全盘计划，推行国民服役，并和其他国家合作，为新加坡提供武器和技术转移。半个多世纪前奠下的稳固根基，今天正在开花结果。

李光耀坚信只有强大的国防，才能保护国家的主权和利益。新加坡独立之初面对财力与人力的局限，本来可以将更多资源用在学校、医院、基础设施等公共建设，但李光耀把国防放在最高等级，坚持建立起防卫实力，避免受到其他国家的威胁。

当时新加坡仍然是英国远东防务指挥部的主要基地，2万6000名军人在这里驻扎，年消费5亿新元，约占国民生产总值的五分之一。

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时，已有迹象显示老牌帝国无法维持如此庞大的海外基地。1966年初，英国国防部长赫里透露风声，表示印度尼西亚的军事对抗几年内便会结束，随着双边关系逐渐正常化，英军将缩小规模。李光耀就此特地飞往伦敦跟英国首相会面，争取英国保证继续提供安全网。

翌年英国的国防白皮书宣布将分两个阶段撤军， 1971年3月撤退一半人数，其余则在1975年撤离。当时越南战争仍在进行，印尼刚结束对抗，虽然区域安全存在着不稳定性，新加坡有8年时间从容地建立国防。不过好景不常，一年后英国宣布全面撤军的日期提前至1971年。换言之，新加坡必须在3年内强化三军，尤其是空防和海军实力。这是国防计划的重要转折点。

马来亚独立时英国协助建立军队，一个年代以后，英国已没有协助新加坡的意愿。赫里同意将军事设施和霍克猎人战斗机（Hawker Hunter）转卖给新加坡，同时训练空军部队驾驶第一架战斗机。

国防与经济唇齿相依，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才能够更好地维持国防的储备及保持供应链。近年来新加坡国防开支从过去国民生产总值的5%调低至3%，仍然比亚细安其他成员国的1%至2.3%高，这是基于小国没有足够土地来分散风险，财团投下巨资，安全与稳定性往往是首要考量。

同样的，建国初期英军驻守，对新加坡推进工业化政策举足轻重。英军提前撤退，使到新加坡面对国防与经济双重打击，最终英国同意以5000万英镑赔款（25%补助金和75%无息借贷）来抵消关闭基地所引起的经济影响。随着60年代末外资从香港和东北亚流入新加坡，撤军所带来的冲击已不那么重要。 

建立全民皆兵的武装部队

李光耀的得力助手吴庆瑞毛遂自荐，出任新设立的国防部长职位，计划在三几年内建立一支拥有12个步兵营的正规军来制衡马来西亚。李光耀不同意，坚持应该全民皆兵，建立以正规军人为核心，国民服役军人组构防卫力量的军队。他甚至觉得应该像以色列那样，让妇女荷枪受训，不过并没有跟进。

1967年初国会通过国民服役法令，同年第一批国民服役军人应召入伍。李光耀在回忆录中提到，当时的华族家长有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传统思想。政府在所有中学成立制服队伍，灌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观念来改变人民的想法。

国民服役源自1947年。战后的马来亚、塞浦路斯、肯尼亚、巴勒斯坦等地都发生各类武装对抗，英国在国内推行强制性国民服役，年轻人接受基本训练后被派出国，其中一部分来到马来亚跟马共交战。

殖民地政府将这套征兵方式带到新加坡，1954年宣布年轻的男性公民必须履行国民服役义务。当时有些华校生认为新加坡并不是一个国家，因此所谓的义务并不存在，要求缓役的请愿演变成警民冲突的“五一三”事件。虽然国民服役法令继续生效，到头来并没有真正实行。

独立后的新加坡，人民逐渐接受保家卫国的观念。实行国民服役首10几年，对穷困家庭的生计打击最大。早在国会辩论“国民服役法令”时，多名议员提出相关问题，国防部回应会酌情处理，并为一些服满两年兵役的军人安排工作。

 

新加坡是以色列的翻版？

有人形容新加坡是个“小以色列”，背后有段鲜为人知的插曲。李光耀深知马来世界的敏感性，希望印度和埃及能够协助建军，但都被礼貌地婉拒。当时只有以色列伸出援手，委派专家前来训练陆军，以及策划成立海军部队。

新加坡向以色列购买的二手法国AMX13轻型坦克车，于1969年国庆日检阅礼上亮相。装甲部队、炮车、各单位军人在隆重的场面展示军力，当然也是为了探温。当时马来西亚没有坦克车，较早时听到新加坡打算成立武装部队甚至当作笑谈，后来不得不接受新加坡军队素质优良的事实。

印尼记者在雅加达《希望之光》报上发表《星加坡往哪里去》，指出新加坡已建立起配备精良的陆军部队、空军部队和海岸巡逻舰队，庆祝开埠150周年的时候刻意展示军力。文章质疑新加坡建军是否别有动机，譬如聘请以色列教官，采取以色列以攻为守的袭击性战略，而不是由英国教官调教；甚至推断新加坡军队可能有朝一日攻占柔佛。

 

强大国防信念不变

2011年1月15日，《李光耀：新加坡赖以生存的硬道理》新书发布时，李光耀直言我们的年轻人不了解来自邻国的威胁，如果我们没有强大的武装部队，在面对来自马来西亚和印尼的各种压力时，将会脆弱不堪。

近邻无视新加坡国家主权，刻意炫耀武力绝非空穴来风，从以下几起公开事件，可见端倪：

-           新马分家没几天，马来西亚要求新加坡派遣第二步兵营到沙巴执行印尼对抗任务。过后马来西亚第一皇家步兵营过境时，“暂住”空置的乌鲁班丹军营，在新加坡逗留将近两年才自行离去。

-           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4个月后国会开幕，马来西亚驻新加坡陆军准将坚持由他的骑兵负责开路，“护送”李光耀从政府大厦前往国会。

-           新马合并期间，两名印尼特工引爆放置在麦唐纳大厦的计时炸弹，酿成人命伤亡。1968年10月两人被处以绞刑，印尼武装部队恫言将从廖内群岛入侵新加坡。

-           1991年国庆日，马来西亚和印尼陆军在哥打丁宜进行联合空降演习。新加坡武装部队马上进入戒备状态，接到动员通知的战备军人荷枪实弹，在来往新马的铁路沿线巡逻。

-           马来西亚政府船三番四次进入白礁海域，对新加坡海军的警告置若罔闻。

2012年5月18日，在淡马锡协会30周年晚宴“新加坡的安全挑战”主题对话会上，李光耀说：“打从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新加坡武装部队，这个信念至今不变。没有强大的武装部队，我们的经济前景就不明朗，也就失去保障。”

今天的武装部队动员起来，可说是百万青年百万军，经济实力跟国家独立时相比增长数百倍。强大可靠的国防让新加坡生机勃勃，这正是李光耀和他的团队为新加坡人留下的瑰宝。

注：2024年2月28日的国会，国防部长黄永宏表示接下来这几年的国防开支将维持在GDP的3%。至2030年的防务武器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