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登于《联合早报》“四方八面”,2019年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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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十年前的牛车水,在夜幕低垂,天色渐黑时,就有各种地摊纷纷涌现,呈现不一样的景象。地摊属于流动性质,由于在夜晚,摊主得自备“照明灯光”,如火水灯、大光灯、臭土灯(臭电carbide)。臭土是乙炔,把水倒在上面,就会发光燃烧。
那些时候,我喜欢行“夜街”。地摊是摆在已拆除的珍珠巴刹前行人道。行人道夹在大沟渠和二马路(新桥路)。地摊贩把防水布铺在地上,上面放着“跳楼货”(廉价出厂衣服)出售。虽然有些货物来历不明,但居民从不过问,只要便宜美观就行。
(1950年代的珍珠巴刹。图片来源:互联网。)
有些地摊替行人补鞋,钉鞋掌,在鞋底加一块皮垫子,或钉两块腰形金属片,使鞋子耐穿。也有测字摊,顾客随意给 “测字佬”一个字,让他解读,预测运程,决定大事。有一回,我在旁听到顾客以“口”字问姻缘。测字佬一看,说好事已近。因为“口”字意味家里会添一口(口是女的意思),且“口”像一张有蚊帐的双人大床! 加上口字四边合起,是一拍即合!至于灵验与否,则不得而知。
有些地摊是卖跌打酒、止痛药、风油、药膏和印度人卖的海狗油,也有替人拔牙的“扪牙佬“,地上摆着一碟脱掉的牙齿,展示他的“业绩”和经验。偶尔我见过有人摆着棋盘,“挑战”过路人破解象棋残局。破解者有奖,否则就要交“学费“了! 幸好能破解者少,也没有“棋王”出现,否则饭碗被砸了。
要听讲古佬(说书人)讲广东话故事,就去万拿山或余东旋街珍珠巴刹一带。地上放着矮凳子让听众坐,收费几毛钱。那时候很多居民是属于华文“文盲”,他们不会书写与阅读华文,但是能讲流利,甚至有典有则的广东话。听说书人讲故事,的确让这些居民学问大为长进。
令我难忘的是莫罕默阿里巷(牛角街)的旧货地摊,这地摊相当大,经营了二三十年。上世纪80年代末,养正学校停办,无数珍贵文物出现在地摊上待售。消息传出,校友们闻风涌去旧货摊,抢购(?救)文物。新校管理层对旧校文物不感兴趣,校友唯有购回当作私人收藏。可惜有很多文物早已被识宝之人买去,令校友们深感痛心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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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omments:
好一句 ‘新校管理层对旧校文物不感兴趣’,试问新加坡又几时对古旧的物
件有过真正的兴趣去保留,使到下一代了解前辈所作出的 贡献 与 牺牲?
我的母校消失得 ‘无影无踪’,曾经培养我的大学早已 ‘寿终正寝’,我渡过童
年的地方也已 ‘面目全非’,我住过的地方(包括我离开新加坡之前的最后
一个 ‘家’ )多已被拆建,不复存在!
我中学时代最常去 位于 ‘史淡福’ 路的国家图书馆 和 附近的 美国大使馆图书
馆 ..... 等等,仅存于记忆之中!
我曾幼稚地,错误地,多次打破我的 ‘扑满’ 捐出我的所有为了给建设
‘国家剧场’,‘养正学校’ 和 ‘南洋大学’,..... 等 ‘尽心尽力’
但这如今这一切都去了哪里?
我还清楚记得当年 我亲眼看过养正学校 内某一间课室内的一副桌子是我
‘傾囊而出’ 捐献的,上面还刻着我的中文名字,.....
我的感受真的非 ‘痛心疾首’ 所能形容于万一呀!
离开故地数十年,‘青山早不在 几度夕阳红’ ?
正是 ‘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何似无情’ !这何尝不是人生的最大遗憾 !?
说起牛车水的地摊,使我想起当年在广合源街与豆腐街之间的
大坡二马路骑楼下面有好几个摊位专门替人 ‘相命’,他们的特
色是依赖一隻 ‘智慧’ 鸟抽出一只 ‘签’ 来预测命运吉凶祸福婚姻
等等。
也不妨提一下上世纪70/80年代在外地到访的友人要求下到 ‘惹
兰勿杀’ 和 ‘香蕉脚’ 后巷’ 的红灯区 ‘参观’,只见人来人往,巷
边也有不少 ‘地摊’ 摆卖各种 ‘禁药’ 或 号称能治各种 ‘羞于启齿’
的奇难杂症的药物,我们都有一种这裡似乎是新加坡这个以执
法严明著称的 ‘法外之地’的印象,.....
说起地摊使我回想起上世纪60年代起我多次到访香港,我怀念
那裡的 ‘地摊’,美其名称 ‘平民夜总会’,他们有唱粤剧的,也有
唱流行粤曲的,他们依赖偶尔聚集的 ‘乌合之众’ 中的 ‘知音’ 的
‘赏赐’ 为生,在我印象中,他们之中有许多都颇有水准,也许是
‘怀才不遇’?也许在等待着他们命中的 ‘伯乐’ ?看到他们,我想
到了每一个人的际遇,难道真的一切冥冥之中早有 ‘安排’ ?这
就是 ‘命运’ ?我茫然!感触良深!
我想起了老婆大人当年的偶像如 歌星龙飘飘,歌影双栖的(已故)沈雁
与 著名影星(曾经扮演小李飞刀中李寻欢的)朱江,..... 等等由再平凡
不过 ‘寂寂无名’ 的人生开始,遇见了 ‘可遇而不可求’ 的 ‘伯乐’,以后
又与 ‘白马王子’ 或 ‘白雪公主’ 缔结良缘,名成利就之日毫不犹豫地
‘急流勇退’,悄悄地移居美国,不带走一丝云彩,这是幸运?是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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