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anuary 21, 2022

新谣前的新谣---文艺歌曲年代

原文《新谣前的新谣》刊登于《联合早报》2022113

 

在卫视电影台重看《我们唱著的歌》,依然有2015年坐在滨海艺术中心剧院观看首映的感动,心绪飘向新谣及更早的文艺歌曲年代。

新谣从校园启航,1981年国家初级学院举办歌曲创作发表会,1983地下铁在裕廊初级学院发布作品。新加坡广播局(新传媒)由第三广播网(电台958)林子惠做幕后推手,让新谣在空中飞扬,第八波道《缤纷八三》为歌手提供表演舞台,掀起“时代曲”热潮。

新谣像流星,几年间走到瓶颈。第一代歌手离开校园后面对生活转折点,结果有人不忘初衷,有人选择明星路线。新谣迈入商业化的那一刻,已经失去本土韵味。

最好的新谣年代,就是那个纯纯的,傻傻的,没有利益冲突,心中有个梦想的年代。短暂珍贵的记忆,丰富一代人的年轻岁月。

 

本地文艺歌曲的辉煌期

新谣诞生前的上世纪70年代是本地文艺歌曲的辉煌期,文艺团体沉寂下来后,南大诗社社员抱着吉他演唱诗乐,张泛与杜南发联手创作的《传灯》,为文艺青年的年代画上句点。

那个年代的文团为“健康文化”领航,创作歌曲超过180首,大部分收录在《七十年代本地创作歌集》(王永鸿,林慈训编辑),原创人多数是伕名或集体创作,内容以劳动阶层、弘扬理想与集体主义为主。

第三广播网推动健康文化不遗余力,有专播世界民歌与本地创作的文艺歌曲、歌曲教唱和海外听众点播等单元,并印制教唱册子免费派送,我对这些歌曲的认识就是从电台开始的。文艺歌曲与被形容为靡靡之音的流行歌曲抗衡,多年以后靡靡之音成为经典老歌,文艺歌曲则几乎销声匿迹。

本地创作《我们是生活的歌手》是当年的教唱歌曲之一,展现文青不畏前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的乐观精神:

我们是时代的青年/象那初升的太阳/闪耀着万丈的红光/温暖了人们的心房/我们是生活的歌手/像那响亮的号角/唤醒了沉睡的人们/带给了人们希望/我们不做笼中的小鸟/要学那勇敢的海燕/扑向那汹涌奔腾的海洋/迎向那狂风和暴雨。

那时候新加坡甫独立数年,新马人民一家亲的观念相当强烈,塑造本土文化离不开浓浓的两地情意结。文青以“联邦”地区为背景,创作出严谨的史诗型作品,如南方艺术团《渔村组歌》,实验剧场《林明组歌》,表演艺术学院《黄梨园组歌》等。《黄梨园组歌》在本地演出后,长堤对岸的马来亚大学跟多个文团联办“春雷文艺大汇演”,将黄梨园搬上舞台,不过演出前被当局腰斩,30多年后才由年轻人代为弥补昔日的遗憾。

 

外来文化的影响力

这个年代的“外来文化”对文青有一定的影响力,刘三姐“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中国歌曲《铁道工人志在四方》《英姿飒爽女电工》等为劳动人民的作息注入浪漫情怀。文青受到艺术源于生活的鼓舞,投入蓝领队伍中学习,谱写《伞儿不简单》《船工之歌》《扎铁女工》《一梭一箩记心头》等,其中广为流传的《新加坡河之歌》由李擒白作词,新加坡工艺学院中文协会集体谱曲:

金色的太阳升起在东方/黑色的新加坡河波光闪闪/闪闪波光里川行着驳船/船工驳力雄浑的嗓子/回旋在黑色的浪花上/新加坡河黑水悠悠流淌/身手矫健的船工驳力肤色黑亮/河水渗流着他们的血汗/黑色的河水孕育着他们的希望/大清早驳船满载着胶锡土产/千吨重担压在船工肩上/他们拼着力气以肩膀撑着船篙/沿着那船舷一步一步把驳船推向前/一座座桥梁贯穿两岸/新加坡河黑水悠悠流淌/它流淌着无数船工的血汗/它流淌着一个愿望/让河水澄清生活欢。

歌曲创作的年代也是新加坡河大䑩争流的日子,虽然吊秤机已经开往河畔,搬运工人依然是接驳河岸的主要劳动力。河水澄清后,金融与资本密集工业腾飞,年轻人走入冷气房,体力工作多数由外劳取代。

1978年新加坡工艺学院中文协会迎新会男声小组合唱

文团是长(城)凤(凰)新(联)电影的忠实支持者,长城影星于1959年底首次踏上狮城,参与国民效忠周的国家剧场基金筹款活动,奠下稳固的民众基础。6070年代,长凤新班底组成的银星艺术团在国家剧场演出,几乎场场爆满。凤凰歌舞片《海燕》主题曲歌颂青春勇敢,有远大抱负的海燕,催生本地的实验剧场。日后的文团作品出现海燕的身影,生活剧社以海燕为题材,创作振奋人心的《海燕颂》。

《海燕》电影海报
 

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缅怀

1980年初,中国李谷一的《我愿是只小燕》传到本地,小鸟依人般天天飞到你的身边,带着心中的爱,诉说万语千言。词曲颠覆传统民风,趋向流行歌曲路线,本地歌手林竹君、张小英、陈建彬等纷纷翻唱。有些文青随着小燕子过度到台湾校园歌曲,走上新谣之路。

新谣勇闯“个人主义”禁地,《邂逅》《月色同行》《你的倒影》等通过精雕细琢的歌词来表达年轻人的心声。若是早一个年代,这类露骨的情爱之作肯定会受到伙伴们严苛的批判。当下的年轻人则进入现代舞、BTS合唱组合的新世界,以无怨无悔的青春,谱写属于他们的歌。

青春是人生亮丽的瞬间,无论走过多少风雨路,回眸感怀璀璨时光,总是叫人聚散两依依。譬如2012年在创新源露天剧场举行的《70年代 我们唱的歌》大合唱音乐会,2000多人的场地座无虚席,可见昔日的文艺爱好者并没忘记从前,青春不让年轻人专美。

2012年创新源露天剧场《70年代 我们唱的歌》大合唱音乐会。早报档案(20129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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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文艺歌曲也好,新谣也罢,都以华语为基础立足于华文之上,
‘皮之不存 毛将焉附’,华文教育在新加坡被有心人 处心积虑
‘人为’ 地 ‘淘汰’,甚至 ‘消灭殆尽’ 之后,在 ‘华文烂 英文也
烂‘ 的大环境下,Singlish早已 ‘取而代之’ 在这 ‘第一世界’
大行其道,蒸蒸日上,开枝散叶,…..
在肤浅的Singlish裡找不到历史故事,无文化诗词可言,感
受不到春天的蓬勃,看不到秋天的萧瑟,与刺骨的冬雪绝缘。
就算要在21世纪的Singlish之上再创 ‘新谣’,再造 ‘文艺’,
那也不外是 ‘咬文嚼字 无病呻吟’ 罢了,要 ‘狗口吐出象牙’
那是 ‘痴心妄想’,犹如 ‘缘木求鱼’,!

郭 said...

七十年代到黄金戏院看长鳳新电影是文团伙伴的热门活动。当年黄金大厦“好生兴旺”,有卖书的,有卖音乐卡帶的,看完电影可到对面小贩中心吃美食。前几年到黄金大厦走走,好多店铺都没人经营,只有区区几间商铺开门营业,一片寂静,看到这情景心中无限唏嘘。
文团创作的歌曲多数是反映生活的文艺歌曲,只适合在音乐会演唱,加上受当年的意识形态影响,那类歌曲已成历史。不过有好几首歌曲的旋律真的好优美,我时不时都爱哼唱。
现在的年轻人还会用华语唱歌,真的要感谢当年的港,台歌曲和新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