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山上的凤凰木
皇家山上的草木青葱,巨大的老榕树和一片火红的凤凰木都是我的老情人。从前放学回家,有时候刻意沿着国家剧场旁的梯阶走上山顶,顺着蓄水池旁的小路回家,同时跟情人聊聊天。
对“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的认识较迟,20岁过后才见过海中的红珊瑚,但没几岁便认识“一树红花出青天”的凤凰木。
不晓得为什么凤凰木叫凤凰木,英文名叫Flame of the forest,森林里的一把火,似乎随时烧毁整座山。纵然凤凰花开热情如火,总是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从前皇家山顶的凤凰木没有人工支架,承载我那瘦削的身躯绝对不是问题。人到中年发现凤凰木开始衰老,公园局让它拄着拐杖,发出最后的余晖。
2020年11月26日,新冠疫情阻断期间的皇家山顶格外清静,好像是我阿公的山,只听到自己隔着口罩的呼吸声。一生火红的老情人先行一步;未几,老榕树也塌了。生命中再也没有老情人。
樟宜海边的凤凰木
新加坡到处都可见到凤凰木。樟宜尾海边也有凤凰木,树冠浓密阔大,树下是遮荫纳凉的好地方。
我在樟宜尾学游泳,由于海水密度大,只要放轻松,人浮在水面相较泳池容易得多。从前的樟宜尾只有一间简陋的厕所,男左女右,各有5个冲凉的隔间。周末弄潮人多,差不多同一时间抢厕所冲凉,慢一点门外便会敲个不停。有些等得不耐烦,干脆站在厕所外、树荫下,裹着毛巾将湿衣服换下,男女老幼都一样。不过大家都见怪不怪,因为在甘榜的公共水喉冲凉也是如此。
上世纪80年代,海边设施获得改善,无限春光的场面消失无踪。倒是有些流浪汉风餐露宿,甚至搭起营帐,现代化的厕所刚好可以冲凉洗刷。新冠疫情到来时,他们才迁入S3P(安全、稳当、睡觉的避风港,Safe Sound Sleeping
Places)。
广惠肇留医院的凤凰木
最神奇的是广惠肇留医院内,绿意盎然的霍然亭花园的凤凰木,那是1963年底时任总理李光耀种植的。李光耀于2015年3月23日去世,当时凤凰木叶子落尽,49天后竟然满树红艳艳,仿佛生命重现。原来凤凰木的花期在5至7月,5月开花不足为奇,树叶落尽后开花在留医院倒是少见。
根据singaporeinfopedia,非洲东南部的马达加斯加(Madagascar)为凤凰木原产地,1840年引入新加坡。叶子通常在黄昏时折叠起来,但如果有路灯照亮,便会继续打开。树木在雨季结束时落叶,旱季期间几个月光秃秃,长时间干旱天气的煎熬下卧薪尝胆,雨水到来的时候,新叶便会长出来,紧接着冒出“森林之火”。
由此看来,2015年刚好碰上酷热的天气,所以留医院的凤凰木才会出现自然“奇观”。
皇家山上的凤凰木,标志着我的上世纪60与70年代;樟宜海边的凤凰木,标志着我的70与80年代;至于留医院的凤凰木,则标志着我的21世纪,生活安顿下来后,通过义工生涯来迈入老年。虽然我不认为自己老,但senior citizen、乐龄、“60多岁的老汉”等词汇都直截了当地说是时候了。
或许是时候了,所以才会走回皇家山、樟宜尾,寻找昔日的凤凰木。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