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16, 2013

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 That Girl In Pinafore

《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借新谣来诠释一个青涩、老套、却又不断重复着的初恋的故事,不同地方、不同年龄层的观众会有不同的感觉。故事以1992/93年为背景,已经是末代新谣的时候。20年后的今天,我们走过许多路,鞋子穿破一双又一双,朋友换了一批又一批,从前的朋友有些还有来往,有些已经变得很陌生,见面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不晓得说什么好,有一些已经离开人世,一切随缘。
以随缘的心态来看电影,《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是挺好看的,非常的新加坡派,带领大家回到记忆的小巷,穿梭岁月中曾经拥有的旋律,很有感触,回想起经历过关闭华校、禁止方言的年代的日子,还有那种心痛流泪的共鸣。至少我知道坐在身边那位不知名的女士和我一样,在电影中看到失去的东西,勾起某种共同的回忆,才惊觉对于过去的年代原来记忆犹新,感觉真实。

(义顺初级学院主办的新谣观摩会,c.1980s。照片来源:新谣30)

1992年,总是在紧要关头胶片被卡住的卡带(cassette)正在过度到光碟(CD),许多学子到冷气的机场温书,随身听就像现在的手机一样的疯狂。那时的手机是名副其实的大哥大,又大又笨重,价钱又贵,机身的重量和那笔费用随时都可以砸死人,拿着招摇过市的多数是被称为Ah Beng Ah Seng 的明成一族;当时多数人用的是小巧玲珑的传呼机,beep beep 声响后找公共电话,投一毛钱可以打三分钟,电话不能打太久,否则后面排队的人会怨声载道。

1992年的男生女生也都曾经痴狂过,曾经青春洋溢过,曾经叛逆过,曾经深爱过。1992年的父母也曾望子成龙过,留学生高人一等,父母的头也可以抬得高一些。教育未必是摆脱贫困的唯一途径,但绝对是可靠的途径。

1992年没有世界公民Global Citizen的概念,但人口流动已经成型,奖学金得主喜欢上国外的生活,选择当‘逃兵’,毁约不回家,有些甚至让签保人背上黑锅;有钱的‘上流社会’选择移民,澳洲、美国、加拿大等讲英语的发达国家是首选;也有更多外国人选择到新加坡安家,多数来自马来西亚、中国和印度。当时香港面对‘97’的不定数,不晓得中国从英国手中接手香港后,是否会遵守五十年不变的承诺,人心惶惶下纷纷找‘绿卡’,新加坡顺应时势,几年间多了一批摆脱政府有关方言的禁令,口操漂亮的广东话的香港人到新加坡来安家。在人口大挪移中,一般生活在组屋区,‘打死不走’的居民则多了一个‘Heartlander’(草根)的代号。

1992年的大街上也有如潮的人群,各式各样营生的百姓穿街走巷,在身边络绎不绝。当时新加坡到处敲敲打打,大家竟然为失去老地标,迅速改变的市容感到沾沾自喜而不觉得是罪过;大家也很听政府的话,政府说清山起坟就清山起坟,说拆旧建筑就拆旧建筑,说关闭华校就关闭华校,说禁止方言就不讲方言,忘记了建立这座城市的街市阿婶、基层劳工、地摊阿叔、父母祖辈。这种种社会现实竟然是我们最初窥见的人生!

1992年我已经告别青涩的岁月好一段日子,但是1992本身并不重要,将1992的数目字或推前或挪后,脑海中自然浮现的是许多张略带稚气中强装老成的脸孔,曾经拥有成长的年代,曾经如此这般生活过,做些我们之间才会懂的事,说些我们之间才听得懂的话,编织些只有我们才能会心的梦。

好些《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的影评人刻意针对新谣,认为新谣是在卖弄文字,甚至为赋新词强说愁,有些则认为故事情节出现断层,原可以在May无法摆脱母亲的约束,无奈离开小情人佳明,接受母亲的安排,离开新加坡的那一刻打住,却选择画蛇添足,增添了20年后的后续。我倒觉得后续的情节很有意思,是一场人生的演绎。人换了一个环境之后,思想会跟着改变,在某种意识的冲击下,人也会对自己的兴趣、自己的未来作出调整,甚至将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淡化。因此,最难能可贵的是对自己曾经付出过的挚爱永远保留深深的思念。当佳明遇到May的女儿后,将过去与May共拥的珍藏交出来,是一种放下执着,重新开始的心态。人本来就是在不断转换的人生跑道上重新定位,多年以后累积了人生阅历,回望来时路,才会明白当时的抉择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此看电影不用太过苛求,只要电影能给予我们一丝的感动,某个人物、某段剧情能够刺激我们的神经,思考曾经生活过的时空,曾经感动过的人,曾经刻骨铭心过的事,我觉得已经非常足够了。

至于新谣,它的生命力在于诞生于1980年代,却像旋风般在短短十年内没落后所累积的集体记忆,像好茶像美酒,愈久愈清醇。当时新谣把唱华语歌曲的年轻人凝聚在一起,弹弹唱唱中表达年轻人之间的关怀方式,人情味的价值绝非经济效益或金钱物质所能表达。现在人口结构不同,语言政策毁掉了一代人的中文和方言,在年轻人间吹起一阵哈韩风与美式强烈节奏的歌曲,难得饰演May的陈欣淇参与《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的演出时认识了新谣,并坦言喜欢上《麻雀衔竹枝》,而各参与的演员亦有各自的解读,使新谣在互联网上掀起了短暂的热潮。


参与《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的演员对新谣有各自的解读,使新谣在互联网上掀起了短暂的热潮。照片来源:xin.msn.com

时隔23年,‘麻雀仔’终于借着电影的气势解开枷锁,官方华语电台 933 958 972 100.3 竞相播放,广播员说有泪眼盈眶的冲动。梁文福的麻雀仔命大,比一般麻雀的寿命长了十余年,等到出头天。相比之下,当年怀着信念,支持新谣,支持华教,为方言请命的小伙子已生华发,有些甚至已经作古。

不禁想起201379日维文在国会中总结小贩中心清洗事件与工人党交锋时说的一番话:“政治是权力的竞逐,但拥有权力的关键原则不是占所服务的人民便宜,而是时刻诚实、坦率地对待人民。”姑且不论他说出这番话背后的政治目的,这句话本身的道德含义是放诸四海皆准,对语言政策亦然。这几年已经没在国庆日庆典上听到一首完整的华语歌,反而是《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戏里的首首新谣献上华校生对国庆的贺礼。历史不会因为某个转折点而停顿,对受伤的老华校生而言,伤痕是一辈子的事;对失去的语言文化而言,拔根是世世代代的事。

类似《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爱过的一切》的电影题材可以继续打造,但是新谣背后的情意结则打造不来。新谣在某个年龄层之间荡漾,一代人的故事,也只有这一代人能够神会。这一代人失去了熟悉的语言,失去了童年的故乡,走过的路已经不认得了,失去了很多,永远不会再回来,过去我们不太在意,现在才深切体会到那是一段很怀人的岁月,是一首首不曾遗忘的岁月的歌。

9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借用现贵州大学校长郑强的话:

‘我们漠视历史的价值,总以为楼宇越新越好,但你到法国市中心看看,几乎没有什么新建筑,他们以历史积淀为自豪,而我们以不断地拆楼建楼来折腾自己。’

这就是我们如何看待自己的传统。想起来很伤心。

Unknown said...

这套戏我看了又看都觉得很好看不错,故事很令人感动。戏里的佳明好可怜,女友may出国读书不久后就不幸过世了 。我最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may过世后还有一位女儿的,有人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 said...

因为May在美国结交了新男友。人在异乡一段日子,时间距离将原来的感情冲淡了,或者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活了这些年,看过许多类似的例子。

sky said...

灵堂上may妈妈打佳明。因为may为了生小孩而去世。。小孩是佳明的。

sky said...

感动。。。

sky said...

好看

悄悄告訴你 said...

楼主好厉害 刚刚astro播这套戏 第一次 也是陶醉一番 最后May的女儿我也是一头雾水 经你一惊醒 整套戏酸圆满了🤗

Anonymous said...

‘新谣’ 在我印象中象征着 ‘华而不实 无病呻吟’,它是华文教育中
华文化在新加坡衰亡的挽歌,临死吐出最后一口气前的最后挣扎。
‘红尘来去一场空’ 是华文华语在新加坡垂死前的悲鸣?
‘小人物的心声’ 不正是华校生 ’阿Q’ 精神升华的最高境界?
正如文中所术上世纪后期大量来自香港等地的外来移民肢解了
新加坡的 ‘讲华语运动’,明显的也开拓了新加坡人 ‘井底之蛙’
大小的眼界,为打破了多年 ‘根深蒂固’ 国会 ‘一言堂’ 的局面埋下
了伏笔。
‘不伦不类’ 炒Rojak式的 ‘Singlish’ 也应运而生顺理成章填补了
华文华语留下的真空。
‘新谣’,末代皇帝的新衣,影响深远,.....

Anonymous said...

‘新谣’ 在我印象中象征着 ‘华而不实 无病呻吟’,它是华文教育中
华文化在新加坡衰亡的挽歌,临死吐出最后一口气前的最后挣扎。
‘红尘来去一场空’ 是华文华语在新加坡垂死前的悲鸣?
‘小人物的心声’ 不正是华校生 ’阿Q’ 精神升华的最高境界?
正如文中所术上世纪后期大量来自香港等地的外来移民肢解了
新加坡的 ‘讲华语运动’,明显的也开拓了新加坡人 ‘井底之蛙’
大小的眼界,为打破了多年 ‘根深蒂固’ 国会 ‘一言堂’ 的局面埋下
了伏笔。
‘不伦不类’ 炒Rojak式的 ‘Singlish’ 也应运而生顺理成章填补了
华文华语留下的真空。
‘新谣’,末代皇帝的新衣,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