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树,前生活剧社社员。原文分五期刊登。
外面风大雨大,我社隔窗观雨
70年代末的文团大逮捕,我社未受到牵连。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很快就有社员传来其他文团的冷言冷语,说这次大逮捕我社无人被抓,是因为我社已向当局作出妥协,不再进行任何斗争活动。回想起这事,我立即想到《水浒传》里的李逵,他看到山寨里好多兄弟的脸上都有刺青,而他却没有,因此感到自己不如他们敢作敢为。
我社的一位执委薛社员,在一次社员大会上坦诚说,当局有定时请他“喝咖啡”的。他说当局就是想要知道剧社在搞些什么活动,大家沟通一下;同时,当局也会对剧社提出一些要求,正确来说是劝诫或警告。我想,正因为一路来我社与当局的沟通良好,再加上负责人知道红线在哪儿,掌稳舵在红线边缘航行,所以剧社才能渡过这次大风大浪。
剧社的执委对我社应站在什么岗位,作出过明确的指示。他们在学习会上提到斗争,说斗争有军事方面的,有搞劳工运动的,还有在文艺表演方面的。我社只站稳在文艺战线上,社员们做个“青年文艺轻骑兵”就够了,其他方面的事并不是我社能力所能及的。那位“红征”姐姐如果好好学习,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就在剧社跳跳舞,当个文艺兵,就不至于命丧他乡了。
“进步”歌曲要你敢叫生活变个样
当年文团高举提倡健康文化旗帜,打击灰黄文化,创作了一些反映工作、生活的歌曲,如《伞儿不简单》《一身汗水心欢畅》,还有激励人心的《海燕》。但是其他不少的歌曲在反映劳动生活的同时也发出改变社会的呐喊,这很难洗脱为马共斗争作宣传的嫌疑。让我们看看一些例子:
《在那辽阔的大海旁》,歌曲描绘年轻人在海边露营野餐的情景。结束前的一段:“明天啊!我们要投入生活的洪炉,把自己炼成像钢铁一样,我们要披上戎装,为同胞们干一场!”。穿军装?去参加国民服役吗?知道意思的人都懂,心照不宣。那位“红征”姐姐是不是听了这首歌受到鼓舞,毅然上山“披上戎装,为同胞们干一场”。
《送亲人》,词曲作者:秋月(应该是个女士)。如果我遇到她,很想知道她有什么苦大仇深,因而促使她写出这样的歌词。
歌词第一段:
“补上了那个衣裳,背上了那个干粮,我送我亲人到遥远的地方,前进的路上眼要亮,前进的路上心要明。家里的事儿莫挂念,记住那千万乡亲的苦难,全心全意把豺狼歼。”
歌词第二段:
“在那遥远的地方 ,要把仇恨记心上,你的亲人还在遥远的地方。遇上了豺狼志要坚,遇上了豺狼骨要硬,莫辜负亲人的期望。待到那阳光照耀在大地上,笑看乡亲们尽开颜。”
怀着仇恨去打猎?当然不是,就是送亲人上山去参加马共游击队啦。这样的歌当然不能上台公开演唱,都是在内部演出时演唱。还有一首《祖国的南园》,开头就是“在祖国南园的土地上,是豺狼横行的地方”。又是豺狼,这些“进步”歌曲里的豺狼就是指军警和政府。
《石山工人歌》的其中一段:“我们选块好岩石,赶造大墓碑,为这垂死旧时代刻上万重罪。恶势力顽固如石山,我们定要炸碎它,建设美好新生活。”
如有兴趣,可找“进步”歌曲来看看,你可轻易的找到像这些歌词:“迎接新的胜利年”,“漫漫的黑夜终要被击退”,“每一梭,每一萝,都要牢记在心头,直到我们埋葬了贫困和苦难。” 亲共左派创作这些歌曲,就是希望用它来鼓动人民产生一股“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革命干劲。
所以说这些“时代曲”(一个时代的歌曲),当革命时代结束时,它也会随着消失。就算现在还有活动的“生活”和“南方”,对这些歌曲也嗤之以鼻。看看新谣,在80年代冒起,在学生和年轻人之间流行起来,过后虽沉寂了一段时间,但在十多年前又重焕光彩。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健康歌曲的曲写得十分优美,例如,有点哀伤的《伞儿不简单》,节奏轻快的《海燕》,圆舞曲节奏的《在那辽阔的大海旁》,像小夜曲般的《送亲人》,具有艺术歌曲风格的《祖国的南园》。作为一个音乐爱好者,我衷心的希望这些音乐能够以不同的形式出现,不管是电视剧的配乐还是管弦乐作品。例如,你想写一部《东海岸组曲》,当描写野餐的情景时,就可以用上《在那辽阔的大海旁》,我相信没有一首曲比这首更适合了。
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这让我想起梁志强的电影。梁志強的电影不只反映社会生活,电影里的一些情节还讽刺政府。为什么政府会突然这么开放,我想这跟大环境的改变有很大的关系。首先,马共已经解散,接着那个共产主义大国苏联土崩瓦解;中国走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道路,也不输出革命了。一切会造成武装革命的威胁已不复存在。
其次,梁志强的电影在讽刺政府时拿揑恰当。举个例子,有一个情节是两个人去见国会议员(梁志强饰)请求协助,这两人问国会议员如何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议员说会写封信给有关部门,如不成功再写第二封、第三封。这二人走出议员办公室后,取笑议员只会写信,似乎没有其他方法。如果梁志强再加上一句话:“不然,等下次大选时换别的议员做做,可能会更好。”那么,这部电影就可能不用在电影院上映了。同样的,在其他情节有描述到政府的措施时,也不敢有暗示更换政府的台词。反观左派文团的作品就不一样,述说劳动人民辛勤的工作,却养肥了资本家;在社会主义国家,人民辛勤的劳动是为国家作出贡献。所以要打倒恶势力,建设新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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