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登于《联合早报》2019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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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牛车水住了22年,在那里长大、上学。先父的店一直在牛车水,营业迄今。因此我常去牛车水,见证牛车水战后的变迁与发展。
昔日的牛车水,店铺鳞次接比,经营各种各类的生意,应付密集居民的生活所需。店铺之外,还有街头小贩、流动贩卖、骑楼摆档和摆地摊等交易买卖,构成独特的风貌。而今,很多店铺经已消失,或改头换面,转营别业。
想起上世纪牛车水一些店铺,白铁店就有二三十家,以邓波街和南京街为多。白铁是镀锌铁,既美观、耐腐蚀,亦防锈。用来制造各种容器,如铁罐、水桶、垃圾桶、洒花壶等。先父说,白铁业是客家人传统手工艺行业。邓波街28号的合兴白铁店,是我们常光顾及送去修补的店铺。后来塑胶产品问世,白铁业被淘汰了。
牛车水的火炭铺(也称木炭),亦已销声匿迹。邓波街、新桥路曾有过火炭铺。数十年前,不是家家户户能装设煤气炉和电炉,那时没有石油液化气(LPG,Liquefied Petroleum Gas)。先母喜欢去离家不远,邓波街的火炭店购买包装好的火炭作为烹饪燃料。区如柏在1991年出版《祖先的行业》,记录了上世纪的木炭业历史。
思静的《木屐踩过的岁月》,使我想起牛车水已不存在的木屐铺。童年时,跟随先母去邓波街“钉屐”(买木屐),木屐店内的一切情景,历历在目。硕莪街、新桥路、桥南路也有很多木屐店,不过全都无影无踪了。
(“钉屐”,就是做木屐的意思。图片来源:互联网。)
以前没有足够空间容下大冰箱冷藏肉类,酒楼和一些住家使用冰块保鲜。依稀记得牛车水史密斯街就有出售方形大冰块的店铺,大冰块的体积约为1立方公尺大小。也有用铁锥凿成小块分售。小时候我吃的五彩糖浆红豆雪球,是刨冰造成。犹记这些冰块店前的路面总是湿漉漉,撒满木糠,原来木糠是用来防止冰块在转运途中融化。冰块运走后将木糠遗留地上。我相信,冰块店是最先在牛车水消失的行业之一。
现在的牛车水,很多行业店铺已不存在,例如藤织(沙藤)用具、帆布物品,硕莪巷的殡仪馆、纸扎店,客纳街雕塑神像的“西天国“,邓波街的山禽野兽、蛇鳄龟鳖、家禽螃蟹店,理发店、客栈、电版店、气灯店等。今天牛车水还在,但看到的是不一样的牛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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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水的前世今生
4 comments:
还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和父母弟妹住在广合源街某洋服店楼上三楼的一个房间,
广合源街当时是不夜天,我经常在晚餐过后,华灯初上的当儿陪母亲到楼下散步,
我总是喜欢在玩具和文具摊前 ‘流连忘返’,不愿离去,我盯着我 ‘梦寐以求’ 的玩具,
我看着我 ‘心仪’ 的 ‘英雄钢笔’ 久久不肯离去。母亲告诉我,我们没钱,她 ‘答应’ 一
有钱便会买给我,我想哭,但我从来不哭,我早已学会了一句福建话,‘等久就有’ !
稍长之后我早上经常在一条贯通广合源街和登婆街的一条无名后巷看到活宰巨蛇,
一条 ‘生龙活虎’ 的蟒蛇(?)顷刻之间失去了生命,这对年幼的话的确是无比的 ‘震憾’,
无数的 ‘问号’ 在我心中显现,我请教学校的老师,他们告诉我这是 ‘食物链’ 的一环,
他们叫我不用担心,‘森林’ 和 ‘海洋’ 本就是上帝对人类的 ‘恩典’,其中的一切都是
‘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 的。然而25年前我移居到西方国家,我才发现这里有非常严厉
的法律保护各种海产,飞禽 与 动物。对任意的捕刹的刑罚可不是普通的重。
后来我更发现 ‘神州大地’ 也对大象,蛇 和 虎狮等划为 ‘国家一级受保护动物’ !
年前在这裡的海域发现了巨大的油田与天然气田,但中央政府却以 ‘环保’ 为由,
无限期禁止开采!
上世纪中叶的夜市,玩具与文具摊,生取蛇胆,.... 这些行业还有吗?离 ‘乡’ 二十多
年的我,不知道。也许 ‘青山依旧在 人事已全非’ !
新加坡的永恒与不变:
亲情似纸张张薄
世局如棋日日新
穷在组屋无人问
富在私宅有远亲
重看这篇 ‘牛车水已消失的行业’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在上世纪50年代无数
次(已故)母亲带着(已故)妹妹和我到 ‘养正’ 上学那温馨的情景,尤其下
雨天,母亲不知从哪里叫来 ‘三轮车’,我们三人躲在车内,三轮车夫在上
‘安详山’ 和 ‘乞纳街’ 的斜坡时下车 ‘推’ 我们前进的情景,看着三轮车夫
那瘦削的身影,我稚嫩的内心感到莫名的 ‘愧疚’ !
不知从何时开始,‘三轮车’ 在不知不觉间从人间 ‘蒸发’ 消失得 ‘无影无踪’!
可是不知怎的在上世纪80年代 ‘三轮车’ 忽然 ‘咸鱼翻身’ 从新进入了我的
‘视线’,只见 ’三轮车‘ 联群结队(尤其在入夜以后)载着 ‘笑容楚楚,衣衫
毕挺’ 的 ‘旅客’ 穿梭于本地人却步的那些 ‘杀人不见血’ 的 ‘花街柳巷’ …..
值得顺带一提的是上世纪60年代初期我随(已故)父亲到香港,在那裡我
亲眼看到了 ‘黄包车’(人力车), 到今天这还给我留下一个无法抹灭的印象!
还记得上世纪70年代初 ‘无家可归’ 的我不得不住在老婆(外)家中,隔壁
住着一位计程车司机,当时很多人看不起这个行业,甚至有人贬称他为
‘呼之即来 挥之即去’ 的 “的士狗”(粤语), 他出人意外地将他那受华文教育
的独生子送到澳洲深造,更令人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是最后他们夫妇也到
国外一家团聚去了,一去不复返 …..
鄙视交通从业者如 三轮车夫,人力车夫,的士狗,甚至 巴士佬 等等都是
新加坡 文化的 ‘优良传统’,这些年来,社会产生了 ‘翻天覆地’ 的变化,
背后对他们的 ‘论断’ 与 ‘评价’ 似乎还是 ‘根深蒂固’,‘死刑’ 必须的 !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我最后一次看到 ‘三轮车’ 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我多次
乘机离开新加坡前在 ‘美轮美奂’ 的樟宜机场其中一个终站大厅(当时只有
T1 和 T2)看到一辆经过特别修饰崭新的 ’三轮车‘ 供游人拍照。我曾以它
为背景与老婆大人和两个 ’小瓜‘ 拍照留念,遗憾的是这张照片在经历多
次 ‘迁徙’之后已 ‘不知所终’ !
还记得在上世纪50年代童年的我曾经多次在 ‘华灯初上’ 之后从 ‘广合源街’
徒步到 ‘豆腐街’,沿着 ‘松柏街’ 经 ‘海山街’ 的 ‘大坡二马路’ 的 ‘骑楼’ 下
坐着 ‘三三两两’ 油灯照亮的阴暗的 ‘算命佬’。问卦者先向 ‘算命佬’說明來
由及想卜問的事,‘算命佬’打開鳥籠放出一只 ‘鳥’,它啄抽出签枝或啄翻
签筒取签,那 ‘鸟’ 在完成任务之后会得到少许米粒作为 ‘奖赏’ 然后 ‘自愿’
地返回鸟笼。‘算命佬’ 再依卦象的興衰絕滅來論斷問卦者所問事務的好壞
或凶吉。这些 ‘算命佬’ 随着豆腐街的 ‘消失’ 而不复存在。然而,上世纪
70/80年代,三两 ‘死党’ 共约到 惹烂污殺 后尾巷 溜跶 寻幽探秘(不是
‘寻花问柳’)时发现这些 ‘算命佬’ 不但在这裡获得 ‘重生’ 且 ’生意兴隆‘ !
年前多次到 香港 过境或旅游,晚饭后到 油麻地 庙街 一带散歩时发现了
‘算命一条街’,清一色都是 ‘算命’ 的摊位,我想起了很多前辈曾经告诉我
对香港的形容词:龙蛇混杂,竞争激烈,说不完的 ‘江湖恩怨’和 ‘爱恨情仇’
‘醉生梦死’,太多的压抑,对未来太多的 unknown 和 uncertainty,总之:
马照跑,舞照跳,股照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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