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出国门不叫旅游,到邻国去也只说是放个短假,旅游两个字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迪斯尼乐园(Disney Land)与环球电影城(Universal Studios)是小朋友的梦想,不过家长必须付得起钱。迪斯尼乐园有个“小小世界”,小船在水中流荡,经过不同国家,不同语言唱着同一首歌,传播着一个博爱的讯息,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或许更应该到此一游的是崇尚纷争,制造战乱的权力分子。
环球电影城同样通过高消费来制造欢乐与笑声,打的是环球牌,把世界的概念带到某个地球村,希望在玩过笑过之余,同样记得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在我们成长的年代,世界上某个充满商机的角落已经有迪斯尼乐园,若要飞到迪斯尼乐园去,就得做个美国梦。不过那个年代很容易满足,斗蜘蛛(Spider)、玩石子(five stone)、跳飞机、捉迷藏、荡秋千、跷跷板都可以消磨童年时光,输了就哭,擦干眼泪又是一条好汉。那个年代如果可以环游“世界”,梦中也会笑。
不要小看那个年代,小小的新加坡就像容纳各地移民一样,容下三个“世界”:金声路(Kim Seng Road)的大世界,Jalan Bersar的新世界,芽笼的繁华世界。大世界和新世界还有游乐场,除了亲子活动外,还是拍拖、相亲、结婚、娱乐、购物的最佳选择,在那个没有购物中心的年代,集吃喝玩乐于一炉,霓虹灯大光灯照耀一夜的繁华。
说到世界上首个大型主题乐园,如果大世界游艺场认第二,或许迪斯尼乐园不敢认第一。由华特·迪士尼(Walter E. Disney)一手创办的迪士尼乐园于1955年开放。早年Walt Disney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在洛杉矶Griffith Park玩旋转木马(merry-go-round),突发奇想,要建一座欢乐园,让家长和孩子们一同参与,享受家庭时光。多年以后梦想成真,打造出一个世界级的迪斯尼王朝。
迪斯尼乐园开幕,Walter Disney发表演说:
To all who come to
this happy place: Welcome. Disneyland is your land. Here age relives fond
memories of the past, and here youth may savor the challenge and promise of the
future. Disneyland is dedicated to the ideals, the dreams, and the hard facts
that have created America, with the hope that it will be a source of joy and
inspiration to all the world.
大世界游艺场起步更早,1929年落成(刚好碰上世界经济危机,史称大萧条时期),比排行第一的新世界晚了六年(1923)。大世界游艺场在1978年后已经不再营业,1997年原址转型为Great World City。2011年,新传媒星霖电影的贺岁片《大世界》以曾经红了几十年的大世界为背景,通过四段小人物的故事,带观众穿越时空,重新认识这段历史。影片也圆了众多本地艺人的梦。从本地的票房收入来看(S$2.45
million),大世界虽然不像迪斯尼乐园那样激励全世界,但大世界所走过的半个世纪,确实给本地人带来许多欢乐,缔造一个共同的、十分本土化的集体回忆。
演员陈澍城,也是老校友,说:“小六跟中一的时候,我常到大世界。因为那个时候,年少不懂事,常常跟几个死党逃学,到大世界去看电影。我的童年就常常在那边度过。”
演员林湘萍跟父母亲练习福建话对白,挑起一段数十年前的情愫,原来他们是在大世界结缘的,没有大世界就没有她。
演员周初明曾经跟老婆开了Lok
Lok餐馆,后来停业,因为大世界,他又“重操旧业”,摆起Lok
Lok摊位,更因大世界而圆了电影梦。
我的父母亲说:“很怀旧,很窝心。”
我的孩子们说:“原来那个年代这么可爱,这样子谈恋爱,人与人之间通过这么多唱歌一样的语言来沟通。”
对我而言,大世界的摩天轮、旋转飞机、鬼屋等收费两毛钱的游戏固然好玩,“五毛钱”戏院的魅力更加无法挡。既然称为大世界,当然要有肚量,于是广东戏院(Canton)和
大西洋戏院(Atlantic)都在大世界落户。它们还不够大,不能代表世界吗?还有间放映首轮好莱坞电影的环球戏院(Globe),若走入更宏观的领域,青天戏院(Sky)就好比宇宙,横跨阴阳界,有那个世界能大得过青天?!
(大世界之夜,环球和青天。NAS 1962)
(环球戏院。NAS c.1960s)
广东和 大西洋戏院都是“五毛钱”戏院,专演旧片,入门票只需五毛钱,五毛钱一个座位可以挤两个小孩,有时搞促销,五毛钱还可以看两场电影。我们一家六口,父母亲加上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只需买三张戏票,两个小孩挤一挤,另外两个坐大腿便是。在广东和太平洋看了好多武侠片,从早期的关德兴石坚的粤语黄飞鸿系列到1970年代的华语片,走红了一批邵氏演员如岳华、郑佩佩、狄龙、施思、姜大卫、何莉莉、罗烈、李菁等。当时学校排斥武侠片,说武侠片意识不良,过度塑造英雄主义、目无法纪、暴力血腥等,会对我们的成长期造成负面影响。说归说,看归看,武侠片天马行空,从故事到武打招式都充满许多想象的空间,无垠的创意叫人着迷。
(红鹤夜总会,大西洋戏院。广东戏院在大西洋戏院后面。NAS 1976)
大世界也有百货商场、家具店、路边摊和类似现在Shopping
Mall里头的电玩中心等,有三家我们从来不敢越过雷池半步的:咏春园和钻石酒楼,吃不起;红鹤夜总会,玩不起。
(咏春园跟大世界的历史一样悠久。c.1960s)
( 在大世界咏春园摆喜酒是很风光的事。c.1960s )
(红鹤夜总会Flemingo Night Club的表演。NAS 1945)
大世界的所在地金声路金声桥边,很可能是早期的华人坟场,桥下新加坡河水悠悠流淌。1929年大世界落成后把人潮带到游艺场,成为大众娱乐消闲的好去处,华商也以大世界为办国货展览的大本营,国货指的是中国商品。1941年邵氏兄弟收购大世界没多久后,太平洋战争爆发,1942年2月15日新加坡沦陷,大世界成为澳洲俘虏营,年底重新开放。
1945年光复之后,粤剧、潮剧、福建大戏等都在大世界游艺场粉墨登场,京剧的文武行也以大世界游艺场内的重庆戏院为舞台,成立了东方大京班,使新加坡的京剧进入一段短暂的兴盛期。1949年新中国建国后艺人返回中国,东方大京班结束,职业京剧团消失了,京剧也步向衰落。
艺人回中国的原因不难理解,一些戏班演员于战前到南洋的原因,主要是逃避中国当时的动荡局势,当然也包括了过埠“淘金”的期望,就如一般客工的心理,赚了钱便回家,没有长期留下来的打算。可是,来了不久,却因太平洋战争而滞留本地。战事已过,在中国有家人亲友的,或有强烈的祖国观念的的艺人,想回家的情绪自然是强烈的。
1957年韩战爆发,树胶价格猛涨,新加坡的各行各业在树胶及其他原料价格上涨的带动下,欣欣向荣,娱乐事业一片蓬勃,持续到1960年代,是这些“世界级”游艺场最风光的时期。在最繁忙的日子,大世界一夜的访客可高达五万人。1958年翻新后的大世界配合新建的青天戏院一起开幕,玉婆伊丽莎白泰莱Elizabeth
Taylor还是特邀嘉宾呢!
(玉婆伊丽莎白泰莱Elizabeth Taylor参与开幕礼后逛商店。NAS 1958)
(1950年5月1日劳动节,工会在大世界举行庆祝活动。NAS 1950)
(达人秀。Talent time contest。NAS 1953)
(农历新年。NAS 1969)
1965至1980年间,新加坡政府采取劳工密集的经济发展政策,为全民制造工作机会。当时新加坡的劳工成本与发达国家相比相对低廉,吸引了劳工密集的工业如电子业、制造业和加工业等等。许多乡村都改建成工厂、公路、商行、组屋等;原为渔村的裕廊发展成裕廊工业区;原为农村的大巴窑、宏茂桥、勿洛、淡滨尼则发展成供人们居住的卫星镇。
人们搬入组屋区后,电源充足,电视电缆设备完善;随着经济发展,人们收入增加,购买能力增强,电视越来越普遍。新加坡广播局逐渐提供更多节目,发展成为全日播放,工作读书之余,留在家里观赏电视节目成为最大的娱乐消遣。世界不论多大(大世界)、多新(新世界)、多繁华(繁华世界),一样敌不过大环境的变迁,从高峰走向没落。
(大世界一夜容纳超过三万名访客,Straits Times September 29, 1957)
(24天迎来42万5000人(三分一总人口),当时新加坡总人口约1百40万。Straits Times October 21, 1957)
(开心地回家。Exit gate. NAS c.1960)
5 comments:
“说到世界上首个大型主题乐园,如果大世界游艺场认第二,或许迪斯尼乐园不敢认第一”...
“大世界游艺场起步更早,1929年落成”
“1958年翻新后的大世界配合新建的青天戏院一起开幕,玉婆伊丽莎白泰莱Elizabeth Taylor还是特邀嘉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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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提供了这么多具有历史价值的好相片,更多谢你无意中粉碎了“为什么他和他的团队,要把一个与世无争、肮脏落后的小渔村,打造成一个举世闻名、干净先进的国际大都会?”的谣言。(请看:http://3jiao9liutalk.blogspot.sg/2012/08/blog-post_10.html)
:)
人死留(正)名,豹死留(真)皮,放诸四海皆准,正因如此,历史面貌总有被歪曲、模糊不清的时候。政治离不开生活,身为冷眼人间之士,以客观的心态呈现原貌,让没有情绪负担的后人评价是笔者的选择之一。
钩起了多少回忆,上世纪五十年代家住广合源街,全家包一辆 “三轮车” 从大华戏院
‘直达 “大世界”。上世纪七十年代 “大世界” 关上大门之前受邀带老婆大人 “依依不舍地
看上了其中一间戏院的最后一场电影。
从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是我如过山车一般经历了各种挑战,成败,大起大落,也看到了
新加坡的人生百态,各种的虚情假义!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为了孩子的前途,毅然作出了从新加坡连根拔起移居西方国家的决定。
我在2005年最后一次回去新加坡旅行,专诚到 “大世界” 凭吊” 一番,印像中新的 “大世界”
已是一座高层建筑物,低层有DBS Bank,还逛了 一个百货公司,.......
一眨眼又是十多年,空留无限的回忆与伤感!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已不在,几度夕阳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挑花依旧笑春风!
提起”大世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世纪50/60年代的新加坡另外两个出名的以”世界”为名的最主要娱乐场:即惹兰误杀的‘新世界’和芽龙的’快乐世界‘我稚龄的时候多次陪同父母到大世界的一间詠春園酒楼出席婚宴,新世界的济公庙和新马一带的多位著名艺人,如歌星樱花,谐星王沙、野峰等,都在‘新世界’闯出名堂。新世界的“新生歌台”曾是我儿时流连忘返的风月场所之一。芽龙的快乐世界后来易名‘繁华世界’,它的
篮球场和廉价‘夜总会’是许多年轻人尤其是马来族同胞周末夜间的不二去处。小小的新加坡曾经提供了三个世界的娱乐场所大概也是够‘匪夷所思’的了。21世纪廿年代的今天这三个世界都先后被时间的巨轮所淘汰,令人无限的惋惜与回味。
提起大世界詠春園餐馆,我对它是情有独钟的,因为稚龄时代多次与父母出席亲友在这里举行的婚宴,所以上世纪80年代初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后的满月酒便蓄意在詠春園酒楼举行,当时的詠春園已经搬迁到大坡东方戏院的楼上。事实上,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和老婆大人的婚宴也在繁华世界内的大同酒家举行,我的这一生的许多里程碑似乎都与这些世界建立了不解之缘,不是吗?
搬到了位于花啦公园的政府组屋之后,我们每周穿越新世界到惹兰误杀乘坐198号巴士前往乌桥头老婆大人的外家探望她的父母和到裕廊访友都取道新世界回忆起来对新世界还是有无穷的甜蜜回忆。对了上世纪70/80年代新世界内还有文中所提到的50c戏院,经常在每天傍晚饭后被老婆大人拉去漫无目的地买票看戏消磨一个晚上,回到家已将近午夜凌晨。新世界附近的夜市小贩(包括一间当时新开的位于Kitchene路的大坡和合面家的分店)都已经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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