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沦陷”入工人党手中的阿裕尼集选区取名于阿裕尼路(Aljunied Road)的住宅区。阿裕尼路以芽笼路(Geylang
Road)交界为起点,终点为麦波申路(Macpherson Road)交界。随着新加坡的发展,道路向“内陆”延伸,在麦波申路与盒巴实龙岗路(Upper Serangoon Road)之间兴建了盒巴阿裕尼路(Upper
Aljunied Road)。
1954年新加坡第一本街道图已经出现了阿裕尼路与盒巴阿裕尼路。
(1954年新加坡街道图)
对老人家而言,阿裕尼路的地标是芽笼路交界的邮政局,这座三层楼的建筑物见证芽笼的众生相,汇集了三教九流、庙宇会馆、商业赌档、美食流莺。
我年轻的时候,最爱光顾的是沈氏通道交界处的咖啡店。每个周六晚上,我们一群朋友,男男女女,在基里玛路(Guillemard Road)的羽球馆打球。流了一身汗后,走到咖啡店去吃煮炒,坐到凌晨两三点,挥霍了许多散发不尽的青春。
阿裕尼路的命名是纪念一位“马来”先驱人物:赛·奥马·阿裕尼(Syed Omar
bin Ali Al Junied,1792-1852)。我们经常踩入误区,看到类似的名字就把他们归纳为马来人,连马来人都将阿裕尼视为“马来人”,其实不然。阿裕尼在也门出生,可能是殖民地时代第一个踏足新加坡的阿拉伯族群。
历史学家推测“马来土著”来自云南,我们见到的“马来人”并非土著,而是主要来自马来群岛的米兰加保人、武吉斯人、爪哇人、巴韦安人等,严格说起来新加坡的马来社群的祖籍是“印尼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马来人”也有些来自阿拉伯。无论是来自何方的“马来人”,共同点是信奉伊斯兰教和朗读阿拉伯文撰写的可兰经。
阿裕尼还有个名字,叫做沙里夫·奥马王子(Pangeran Sharif Omar)。阿裕尼乃回教先知穆罕默德的直系后裔,在马来族群中享有崇高的地位。
阿裕尼是个聪明人,外交功夫一流。东印度公司签下新加坡租约前,他已经先征得天猛公阿都拉曼许可,于1814至1820年间往返新加坡和巨港,从事贸易活动,交易品有英国的棉花和香料群岛及婆罗洲的香料。[1] 东南亚的香料对当时的欧洲人来说是奇珍异品,价格就像黄金一样。阿裕尼在香料界闯出名堂,跟叔叔合伙的业务蒸蒸日上。
莱佛士在新加坡建立贸易基地后,邀请阿裕尼从巨港移居到新加坡。阿裕尼在谐街(High Street)买地建屋子,还雇用了士兵来守卫。当东印度公司发放市区附近的土地公开招标时,阿裕尼买下大片土地,包括从梧槽路(Rochor
Road) 到惹兰古坡(Jalan Kubor)的地皮,从此在新加坡落地生根。
阿裕尼跟当时的华族富商一样,赚到钱后回馈社会,为回教社群谋福利。他将惹兰古坡的地皮捐献出来,建造回教坟场(Madrasah Aljunied al-Islamiah
Cemetery),埋葬死在异乡的回教族群。阿裕尼家族曾经埋葬此地,后来移灵至新加坡河畔的甘榜马六甲奥马回教堂(Masjid Omar Kampong Melaka,1820)。
(阿裕尼家族捐献的回教坟场与学校)
1927年,阿裕尼的后人在坟场边(Victoria
Lane)创办了阿裕尼回教学校(Madrasah Aljunied al-Islamiah)。回教坟场最近归还给政府,可能发展为住宅。
阿裕尼在新加坡河畔兴建的甘榜马六甲奥马回教堂是本地历史最悠久的回教堂(195年前兴建),目前依旧屹立在Keng Cheow Street(纪念原籍福建的华社闻人陈庆照)。
(甘榜马六甲奥马回教堂(Masjid Omar Kampong Melaka),1820)
阿裕尼也在明古连街(Bencoolen Street,俗称五马路)捐建另一座回教堂(Masjid
Bencoolen,1845),让附近的回教徒有个集会的场所。2000年的新加坡街道图还可见到回教堂的所在地(59
Bencoolen Street)。2004年,原址由Somerset
Bencoolen Serviced Apartments所取代。
(Masjid Bencoolen。图片来源:NAS 1986)
(2000年的新加坡街道图:Masjid Bencoolen,59 Bencoolen Street)
根据国家图书馆的考究(Singapore Infopedia),阿裕尼甚至跨越种族与宗教,将桥北路的地皮捐献出来,让殖民地政府兴建圣安德烈教堂(St Andrew's Cathedral)。他也将珍珠山(Pearl Hill)的地皮捐献出来创建平民医院 (Pauper's Hospital),这个地方成为陈笃生医院的第一个院址。
万水千山总是情
青山多障碍,水中多变幻,莫说阿裕尼已经是过眼云烟的人物,就连沈氏通道交界处的咖啡店我都已经告别了多年。无论如何变迁,到头来,万水千山总是情,阿裕尼为社群服务的精神不灭。
阿裕尼集选区跟其他集选区如东海岸、白沙、淡滨尼、宏茂桥等不一样,后者都不过是地理名称,阿裕尼则是位受敬重的人物,他的生活重心并不是算计他人,而是通过地位与财富,为人民带来欢乐与慰籍。
(阿裕尼的后人 Dr Sharifah Mariam Aljunied. 图片来源:Straits Times)
几年来阿裕尼集选区烟云四起,进入大选年更是晚来风急。别忘了,从政的目的跟阿裕尼一样,为的是服务社群,让大家有个安居乐业之所,而不是因为走入政治而玩弄政治,到头来祸及民主制度下,投下神圣一票的人民。
[1] 源自国家博物馆“新加坡700年特展”,2015年。
附记:2015年7月27日
感谢对马来群岛历史有深入研究的新加坡国家博物馆义务中文导览员黎上增来函,指出马来人有两个定义:狭义与广义。狭义指的是马来族,血统上属于来自苏门答腊的 Melayu。广义指的是使用马来语为“普通话”的族群,这族群很复杂,共有280种方言,分布在今天的印尼、马来西亚、文莱、新加坡、泰南、菲南各地。他们虽然有不同血统,在“大马来人”的概念下,他们有时(对外)会承认他们隶属马来族群。
[1] 源自国家博物馆“新加坡700年特展”,2015年。
附记:2015年7月27日
感谢对马来群岛历史有深入研究的新加坡国家博物馆义务中文导览员黎上增来函,指出马来人有两个定义:狭义与广义。狭义指的是马来族,血统上属于来自苏门答腊的 Melayu。广义指的是使用马来语为“普通话”的族群,这族群很复杂,共有280种方言,分布在今天的印尼、马来西亚、文莱、新加坡、泰南、菲南各地。他们虽然有不同血统,在“大马来人”的概念下,他们有时(对外)会承认他们隶属马来族群。
新加坡的马来人就有分马来、米南加保、巴韦安、武吉斯、阿拉伯、爪哇等等[注1],但是对外他们都说他们是马来人,只有对内(自己人)才会说出他们的血统族名。从这个脉络来看,马来人把阿裕尼当着马来人看待是有迹可循的。就像是马来人把柔佛、彭亨、登嘉楼、玻璃市王室当着马来王室,其实他们也都是阿拉伯后裔。
[注1]:
马来:Malay
米南加保:Minangkabau
巴韦安:Bawean
武吉斯:Bugis
阿拉伯:Arab
爪哇:Java
相关链接
2 comments:
您好!我近期刚开始学习导游课程,在查询网络资料时,有幸来到您的网站!大开眼界!感谢您的付出,让这些学识远远留长。我会继续关注您!谢谢!
提起了芽笼和阿裕尼交界的邮政局,还记得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隶属于邮政局的储蓄银行为了鼓励学生储蓄,
曾经特别特别推出一种储蓄小册子,学生把其中的空格子贴满邮票之后,交回邮政局柜台,邮局工作人员点算
之后将邮票盖印且将数目记入存折,我几乎每周到邮局 ‘存款’,还挺骄傲,挺有满足感的。
还记得在上世纪50/60年代,在靠近阿裕尼路和沉氏大道交界有一间卫理教会和卫理女校,后来卫理教会借用
武吉知马三条石的英华学校(属同一教会)校舍开了另一间卫理中学,也许由于种种原因,数年后这间华文中学
宣布停办,令人惋惜。
也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在阿裕尼靠近麦波申有一条名为Jalan Anggerek的支路,我有空时便骑着脚踏车到这裡
‘流连忘返’,因为当时这裡有一间 ‘社阵’ 的幼稚园,它周围贴满了有关 ‘越南’ 解放战争的新闻,这些报导与本地
主要报章的内容完全相反,更重要的是我在这裡学到了很多教科书上没有的词汇,如 ’走狗‘,‘傀儡’,‘解放’,.....
到了上世纪80/90年代,每在 ‘清明’ 时节,必须选一个工作日,大清早6点左右与老婆大人和两个小瓜抵达阿裕尼
上段的 ‘骨灰’ 坟场,一同拜祭她的父母,她与我往往默默无言,两个孩子却是兴高采烈,.....
总之,一切尤如昨日,今天在万里之外,似乎事过境迁,但却历历在目,也许
青山早不在 几度夕阳红
年前多少事 都付梦魂中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