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载:《源》杂志,2014年4月第2期,总第108期
第二版修订:2014年6月6日
在美丽的山坡旁
麦里芝蓄水池是个风景怡人的地方,在美丽的水池边草坡上,有一座日战英雄林谋盛的墓碑。林谋盛是136部队马来亚敌后工作区的区长,负责情报工作,后来被自己人出卖,落入日军手中,受尽折磨至死。和平后林谋盛的遗骸从怡保运回新加坡,1946年1月13日在庄严的军礼中,安葬在蓄水池畔。
麦里芝蓄水池和附近的武吉知马山区还有三个与日战有关的遗址:昭南神社、千代田山纪念碑和忠灵塔。
1941年12月8日,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负责攻占新加坡的第二十五军由近卫师、第五师和第十八师组成。日本第二十五军司令官“马来亚之虎”山下奉文看准英军防务上的弱点,早在1920年代便开始部署的“新加坡防守战略”实际上是有名无实,加上当时英国必须把注意力放在烧着眼眉的欧洲战场,结果日军只动用三个师和七十天的时间就占领了新马。日本在短短的五个月内占领了整个东南亚,如果将朝鲜和正在抗战的中国计算在内,共占领了700万平方公里,约五亿人口的土地, “大东亚共荣圈”基本上已经落实。
1942年2月15日,日本在这个黑色的农历年初一占领新加坡后,新加坡易名昭南岛,过后又将新加坡定为昭南特别市,作为东南亚管治中心。日军除了在岛上仿照靖国神社供奉战死的军人而建立了昭南神社之外,三个师都有各自的纪念碑来表扬他们的战绩。
(日战时期日本发行的钞票,继续渲染共荣圈和解放昭南岛(新加坡))
昭南神社
二战前日本人已经在汤申路建了一座照南神社(Shonan Shrine),俗称“大神宫”,供奉伊势神宫的天照大神,战争时被战火烧毁。照南神社落成日期未明,但从档案局的一帧旧相片,我们知道1939年元旦,日本公司曾经组团参拜,海峡时报(1940年11月10日)也曾经刊载了日本侨民在汤申路的照南神社庆祝日本建国2600周年纪念这则新闻。在日本,军国政府利用虚构的“神武纪元2600周年”设立神抵院,支配神道教,还在教义中增添了“圣战”和“八厷一宇”等内容,作为军人对外扩张的精神力量。
(二战前日本人已经在汤申路建了一座照南神社(Shonan Shrine),俗称“大神宫”,供奉伊势神宫的天照大神,战争时被战火烧毁。NAS 1939)
日军占领新加坡后,负责检证并屠杀华人的林忠彦少佐授命重建神社来供奉战亡军人,他看中了麦里芝蓄水池西部,靠近现在的岛屿俱乐部的小山丘来建立昭南神社(Shonan
Jinja),认为这里的地形和日本三重县的伊势神宫非常相似,而且山明水秀,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发动联军战俘建成昭南神社,除了有三座“鸟居”(牌坊),一座“神桥”(拱桥),还有石坂沙路。
(昭南神社在日本占领新加坡一周年纪念日开幕,住持来自伊势神宫。这是通往神社的拱桥。图片来源:互联网)
(昭南神社。NAS c.1942)
当时山下奉文为昭南神社和忠灵塔奠基,昭南时报(易名后的海峡时报)报道说建立神社和忠灵塔是为了纪念在马来亚和苏门答腊战场上勇敢作战,为天皇牺牲的日本军人,同时团结日本军和南亚各族群,向大日本帝国效忠。
昭南神社在日本占领新加坡一周年纪念日开幕,住持也来自伊势神宫。伊势神宫是日本全国19万座神社的最高组织,随着军国主义的扩张,日本国家神道被推崇到极致,称天照大神普照全世界,鼓吹建立以日本天皇为中心,以神道为统治思想的大东亚新秩序。
二战期间,以伊势神宫为首的各地神社也被视为体现“建国大义”,参拜神社则是国民的道德义务。以此推断,昭南神社也可能仿照日本国内的模式,成为当年27座南洋神社的中心。
开幕当天,本地各族群都被“邀请”到昭南神社观礼,日本解释说这是对天皇的效忠,跟神道教无关,因此并没有跟各个社群的宗教信仰相抵触。新加坡国家博物馆的二战展厅有一段与昭南神社相关的录像。
二战期间,以伊势神宫为首的各地神社也被视为体现“建国大义”,参拜神社则是国民的道德义务。以此推断,昭南神社也可能仿照日本国内的模式,成为当年27座南洋神社的中心。
开幕当天,本地各族群都被“邀请”到昭南神社观礼,日本解释说这是对天皇的效忠,跟神道教无关,因此并没有跟各个社群的宗教信仰相抵触。新加坡国家博物馆的二战展厅有一段与昭南神社相关的录像。
日本投降后,日军担心接管新加坡的英军会亵渎神明,于是自行放火将神社烧毁。走入麦里芝的丛林中,还可以看到上山的石阶和入庙前洗手的石槽。
(日本投降后,日军自行放火将神社烧毁,桥墩是拱桥遗迹)
(麦里芝蓄水池的丛林中还可见到入神社前的台阶和洗手的石槽。照片来源:刘若琳)
千代田山
千代田山(Chiyoda Hill)是麦里芝蓄水池东部的小山丘(Westlake Avenue附近)。根据地图专家莫缕勇的说法,千代田山海拔105英尺,在英军的地图标记为105
(Hill
105)。105山丘曾叫蓄水池山(Reservoir
Hill),山上有一座为近卫师所设的千代田山纪念碑,与昭南神社各据水池的东西两端,遥遥呼应。昭南日报(1942年8月16日)报道此纪念碑是为了纪念“攻略新加坡时…..(近卫师)将兵的勇战力斗之光辉精神,…..(在)攻略新加坡半周年纪念日(1942年8月15日)…..举行庄严之纪念碑之揭幕礼。”
(105山头:千代田山)
千代田是东京23个特区之一,是日本的政治、经济与权力中心,涵盖的范围包括天皇的皇宫、日本国会、最高法院、靖国神社与中央行政单位等。近卫师是古代保卫皇族的禁卫军,所以表扬他们战功的纪念碑称为“千代田山纪念碑”。
今天的105山丘还残留三级台阶和一小段失修的柏油路,它们是否跟纪念碑有关,或者只是蓄水池工程师的住宅的遗迹就有待发掘了。
(昭南日报报道千代田山纪念碑开幕礼,1942年8月15日,适逢新加坡沦陷六个月)
忠灵塔
林忠彦也看中了跟武吉知马山隔了一条马路的武吉巴督天然公园(Bukit Batok Nature Reserve),在山上建立昭南忠灵塔,安置阵亡日军的骨灰。今天的武吉巴督天然公园山上忠灵塔遗址有个新传媒的发射台,为家家户户提供大众娱乐,但当年这一带的山区曾经发生过新加坡沦陷前最激烈的保卫战。1942年2月11日晚上,日军第五师沿着蔡厝港路南下时,遭遇到印度军团、英军和星华义勇军的顽抗,弹药用尽后,双方进入白刃战,最终日军占领了武吉知马,但有3500名日军伤亡,在侵占新加坡的战役中死伤最重。
(1942年2月11日,日军在武吉知马山区进攻。照片来源:Australia War Museum)
这个地方靠近福特汽车工厂(Ford Factory),英军总司令白思华和八万联军就是在这里向由山下奉文率领,已经筋疲力尽、几乎粮尽弹空的三万日军签下无条件投降书。当时白思华的军队已经无心战斗下去,以避免在新加坡市区进入巷战,造成可怕的大量平民伤亡的局面为由,获得英国的同意升起白旗。山下奉文也有类似的隐忧,保卫战拖得太久,便会无可避免地卷入长期巷战的困局,他的补给线将会无法负荷。结果山下奉文在这作战最后关头的心理战上明显的完全占了上风。
日军动用了被关在Sime Road扣留营的五百名澳军俘虏,每天步行到武吉巴督,建造十三米高的忠灵塔、上山的道路和台阶,入夜才回到营地。忠灵塔后面有一个三米高的十字架,纪念战亡的联军。分析家认为这个举动是日本怀柔策略的一部分,一些精通日本文化的人士则认为日本出于对武士道精神的追崇,尊敬那些选择死亡来维护尊严的战士,所以同意立碑,他们看不起的是那些苟且偷生,宁愿做阶下囚的战俘。
日军选定在1942年12月8日,也就是发动太平洋战争一周年当晚举行庄严的“入土”仪式,将战死沙场上的军人的骨灰瓮埋在忠灵塔下。
(武吉巴督天然公园(Bukit Batok Nature Reserve)山上建立昭南忠灵塔,安置阵亡日军的骨灰。照片来源:James Tann)
(忠灵塔后面有一个三米高的十字架,纪念战亡的联军。NAS c.1942s)
(日军动用了五百名澳军俘虏,每天步行到武吉巴督,建造十三米高的忠灵塔。NAS c.1942)
(武吉巴督天然公园忠灵塔遗址)
昭南岛岁月的三个日本新年,各个日本机构都组队到昭南神社拜祭,然后再登山到忠灵塔悼念亡灵。本地学生、宗教团体、英军俘虏等也奉命派代表观礼。神道始于对自然与祖先的追崇,可是在军国主义者的手中,已经变质成为宣传圣战的工具。当时林忠彦甚至感慨的对记者说:“神威已经伸延至迢迢南溟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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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宜机场 Changi Airport(山下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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