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登于《源》2025年第1期,总期173,新加坡宗乡会馆联合总会出版。
上世纪60年代初期,自治邦政府着手在全岛多个地区兴建组屋,以解决日益严重的住房短缺问题。经过40年的大规模开发,多个新镇应运而生,八成本地居民住进政府组屋。随着时间推移,新镇不是成为成熟市镇就是逐渐老化,近年来政府重点翻新这些老区,并建设一些新楼来注入活力。
继开发榜鹅20多年后,建屋发展局在登加(Tengah)展开另一个新镇项目。这个位于西部的本地第24个市镇与蔡厝港、裕廊和武吉巴督相邻,面积相当于碧山。全面落成后,将提供3万个组屋单位和1万多个私人住宅单位。2023年8月,新镇的田园区迎接首批组屋居民入伙。趁着新镇正在发展阶段,让我们一同见证登加的蜕变之路。
历史与发展脉络
登加新镇的命名虽沿用“旧”登加的名称,但其地理位置和历史背景有所不同。从前的甘榜登加位于距离新镇中心约两公里的旧蔡厝港路旁,毗邻蔡厝港犹太人坟场,对面是登加空军基地。
新镇的前身是充满乡土气息的山芭、砖厂和橡胶园,80年代政府逐步征用该地区,废弃的土地被划为军事训练区。与裕廊路平行的泛岛快速公路将原地分隔为今日的登加和裕廊两部分。
登加以“森林市镇”为设计理念,规划成五个分区:田园区(Plantation
District)、绿苑区(Garden District)、园林区(Park
District)、碧兰区(Brickland District)和山景区(Forest
Hill District)。从前这里称为“山顶”,从“坡底”(市区)回山顶的路,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登加的转变,是乡村走向城市化的生动写照:
1. 裕廊路10条石:现为武吉巴督西8道,是昔日回家必经之路。曾有黄梨园村、甘榜乌鲁班丹和育明中学,居住在甘榜乌鲁班丹的多数是马来人和爪哇移民。
2. 裕廊路11条石:现为田园区,是登加新镇首批开发的分区。曾有五美砖厂、甘榜双溪裕廊、圣约翰堂等,居住在甘榜双溪裕廊的多数是马来人和海人。裕廊路南面是如今的裕廊东32街一带,曾有培德学校和星洲砖厂。
3. 裕廊路12条石:现为绿苑区和山景区,绿苑区是继田园区之后开发的分区。曾有建丰橡胶园、南洋砖厂、丰加村、丰加徙置区、醒南学校、裕廊学校和裕廊中学等。裕廊路南面是如今的裕廊西,曾有甘榜乌鲁裕廊和裕廊砖厂。前裕廊初级学院坐落在裕廊砖厂原址,居住在甘榜乌鲁裕廊的主要是鱼虾养殖户。
4. 园林区和碧兰区:园林区是登加的镇中心,从前是西武吉知马山。园林区衔接碧兰区,有百年海印古寺,以及消失的南山村和亚洲砖厂。
5. 山景区:覆盖面积最广, 5公里森林走廊为喜欢大自然的居民提供辽阔的绿色出行空间。曾有武林村华人聚落和华人坟场。
裕廊创新区毗邻山景区,与一个甲子前开发的裕廊工业区,共同反映从传统工业迈向先进制造业的重要历程。谷歌率先入驻创新区,并在这十多年间陆续增建至四座数据中心。根据谷歌的说法,新加坡拥有东南亚最广泛的海底电缆网络、技术熟练的劳动力、透明的商业法规,以及充满活力的互联网经济,成为谷歌在本地设立东南亚最密集数据中心的首要考量。
裕廊创新区的另一亮点是2023年开幕的韩国现代汽车集团创新中心,生产电动汽车所应用的高科技包括智慧型机器人、制造业神经网络、虚拟实景和无人操控技术等,整间工厂的运作只需百余名员工。
人性化规划与设施
相比于从前的新镇,登加的整体规划显得人性化得多。首批居民入住田园区不久,巴士转换站已投入使用;预计在未来两年内,4个裕廊区域线地铁站也将陆续开放。五层楼的综合邻里中心已投入运营,内设超市、食阁和超过70家零售店面。年轻夫妇关注孩子的成长,如今学前教育也已启用。预计2030年左右,登加将建设结合传统医疗和社区护理功能的综合医院。
田园区的设计最别致之处是仿古的社区农道,灵感来自过去的乡间小路。居民可以当个现代农夫,在自家门前种植蔬菜水果,享用亲手栽种的成果,或在周末市场销售农产品。设计师也将过去村民用罗厘运输瓜果的记忆,融入到以农家为主题的儿童游乐场。昔日农村光景无法倒流,或许现代化的“田园”生活能够激发我们对未来城市甘榜的构思。
应用现代科技建造房屋
砖块曾是传统房屋建材的主要选择,如今已被钢筋混凝土所取代。昔日裕廊的砖厂集中在裕廊路11条石和12条石,开采原料多依赖人工挖掘,烧窑过程则使用大量木柴,导致空气严重污染。随着环境部加大监管力度,大型砖厂投资自动化和环保设备,小型家庭经营者则因资金不足而被淘汰。本世纪初,本地已完全停止生产砖块,转而制造混凝土和预制模版。
总体而言,建筑行业工作辛苦,生产效率低且安全风险高,导致年轻人对入行望而却步。一些外国建筑团队引入现代科技,例如日本使用机器人进行拆装作业和远程人工智能监控危险区域,并通过建筑信息模型(BIM)改善协作与决策,大幅提升工作效率与安全性。
本地建筑业长期依赖外劳,建屋发展局决定与现代科技供应商联手推动行业转型,减少对人工的需求。一些创新技术正在登加新镇试行,譬如大林组引入日本的做法,以智能起重机和全球定位系统来进行高空作业,本地承包商则在新预购组屋项目中使用机器人进行抹灰和油漆。这些试点计划或许能为未来的建筑业奠定基础。
登加空军基地
旧登加的老住户登加空军基地于1939年正式启用。按照计划,几年后巴耶利峇机场将关闭,林厝港路一带的约8万个华人和穆斯林墓地及民间农场被征用,为登加军事基地的扩建让路。
登加空军基地在历史上具有重要战略地位。二战期间的马来亚战役中,日军在哥打巴鲁成功登陆后,迅速派轰炸机空袭新加坡,登加基地成为重点轰炸目标。日军入侵新加坡时,登加也是其占领的第一个机场。马来亚紧急状态期间,英军轰炸机从登加基地起飞,打击马共在原始森林中的据点。新马合并时期,英军更在此部署战斗机以应对印度尼西亚的威胁。
随着英军全面撤离远东地区,登加空军基地移交给新加坡共和国空军,并继续在国防体系中扮演重要的防务角色。
军事训练存在着一定风险,以1978年农历新年前几天发生的一起事故为例,从美国采购的二手天鹰式战斗机在飞行过程中失控,坠向丰加村的农舍。幸运的是,当时年轻的农妇因接电话离开现场,两名飞行员也及时弹射逃生,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多年来,空军多管齐下,持续提升飞行安全,例如采用先进的飞行模拟器进行训练、优化测试程序、改进飞机性能,并与国际合作伙伴携手提升安全意识,从而有效降低训练风险。
从奉教到丰加
现代登加最著名的老地方当数“奉教村”, 1960年代才更名为 福建话音似的“丰加村”。早在19世纪下半叶,圣安德烈传教会的牧师和圣安德烈学校校长便联手在裕廊开展教会活动。种植园主人张丰盛(Tay
Hong Seng)捐赠三英亩地来建造圣约翰堂,让他的家人和农场员工参加礼拜活动,丰加可能因村民信奉基督教而得名。1990年教会迁至花拉路圣玛格烈女校(中学)现址,遗留在原教堂山坡上的20余座坟墓将于近期清理,其中包括张丰盛之墓。
辛羽在从前的“登加新镇”成长,他在《瞬间·侧影》书中描述老家“在胶园深处,是介于裕廊路和蔡厝港路之间的大片青绿的山村。从村子走出最近的街场,也得在胶林里穿行半个多时辰,裕廊河悄声地蜿蜒流过。…所谓街场,不过是一条双车道的柏油路旁,紧挨着的两排相面对的店屋,…那家叫‘联安’的咖啡店是小街场的中心,方圆几公里的村民们一早聚集在这里,一杯咖啡,一份咖椰烤面包加半生熟鸡蛋,一个大包,一份报纸就是一个上午。”
城市化发展的进程中,许多乡村被改造成市镇,也有荒芜之地开辟为新村,丰加徙置区便是一个典型例子。这片土地原为橡胶园,因橡胶树无法产出胶汁而被废弃。新加坡独立翌年,政府将这片土地分配给因各类发展计划而受影响的居民,其中包括因马林百列填海而被迫搬迁的渔民。从靠海为生转身的务农村民,为原来的丰加村注入新人气。晨雾笼罩下远山含笑,田间有人辛勤耕作,有些居民踩着脚车出大路,搭乘厂车到裕廊工业区上班,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到了80年代,丰加村民迁移到附近的新镇。裕廊西1道一带以丰加命名,延续这片土地的历史记忆。
开通民智,有教无类
二战前,圣约翰堂在教区内开办学校,学费分成三种标准:每个月5角、3角和免费,学校的常年经费由圣公会教区华文议部、校董会及社会贤达捐助。此外,圣安德烈学校也通过举办游艺会为乡村学校筹款。
民办的裕廊、醒南和培德学校原址位于现今的登加新镇。新加坡自治邦总理李光耀下乡访问时,承诺为裕廊工农子弟兴建中学。1963年和1966年,裕廊中学和育明中学相继开课。1980年教育制度改革后,育明中学成为全国唯一的纯华文源流政府中学。
未来几年,武吉知马的英华学校(小学)将迁至登加新校舍,并转型为男女混合学校。百多年前卫理公会在厦门街创办这所学校,后来搬迁至皇家山麓(现为国家档案馆),所秉持的是服务大众的初衷。如今英华学校决定来到新镇落户,预期将以教会学校一贯的优质教育惠及更多居民。
五年后的登加新镇,不仅将成为本地公共市镇的重要坐标,还将呈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时代愿景。届时期待在登加与大家相会,一同回味它的成长。
主要参考
黄友平,《新加坡地名探索》,八方文化(2020),ISBN 978 981 1219 78 8。
黄玉云,“谈裕廊 话砖厂”,《联合早报》1988年1月10日。
张佳莹,“登加预购组屋项目采用多项先进建筑科技提高生产力”,《联合早报》2024年10月24日。
Ng Keng Gene, Graves in former St John’s Church cemetery to be exhumed
to build homes in Tengah, The Straits Times, October 9, 2024.
St John’s Chapel 120th Anniversary Newsletter.
The Straits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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