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October 30, 2020

为邮电局工友争取合理薪酬的李光耀律师

新加坡国家博物馆的历史馆1950年代展区,展示文物中有一只李光耀的劳力士蚝式恒动型腕表(Rolex Oyster perpetual watch)。这是新加坡邮电工友联合会(Singapore Union of Postal and Telecommunications Workers)的书记,于1953411日的仲裁庭官司获胜后,赠送给李光耀律师的礼物,感谢他代表工会,为工友争取到合理的薪酬和补发工资。

现在的政府条规不允许公务员接受昂贵的礼物,若有意收藏的话,必须根据市场价格买下来。今天这类新手表的价格约3,000新元,若是千人凑钱,就是每人3元。当时李光耀并非公务员,接受腕表作为酬劳应该不以为过。

(李光耀的劳力士蚝式恒动型腕表(Rolex Oyster perpetual watch)。图片来源:NHB)

紧急法令时期的第一场蓝领工人罢工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政府为了补偿本地英籍员工的战时薪金损失,为他们提供1,000元额外津贴。本地工人没那种福气,所得到的津贴少得多,连每个月10元的加薪都被拒绝。邮政工人深感不满,决定罢工抗议。

当时李光耀在黎觉与王律师馆(Laycock & Ong)工作,老板黎觉(John Laycock)虽然是亲英人士,但不反对李光耀代表工会出头。19522月至4月的劳资谈判,政府只答应把薪金率调整至跟马来亚联邦工友的水平。李光耀提出下列理由反驳:本地的邮电工友职务繁重,譬如每天派三次信,联邦的同行只派两次;新加坡的邮件数量多,工作节奏较快;新加坡的生活费也比联邦高,因此不可能同酬。谈判陷入僵局。

1952513日,500名邮电局工友掀开罢工的序幕,那是新加坡自19486月实行紧急法令以来的第一场罢工行动。罢工期间,公众人士必须亲自到浮尔顿大厦邮政总局和其他主要邮政局领信和邮包。由于工友态度友善,跟政府强硬的语气,甚至出动武警的形象落差很大,公众倾向于同情工友。

一个星期后的立法议会上,总督尼皓(Sir John Fearns Nicoll)警告邮差,政府不会因为罢工行动而向工友低头。辅政司(Colonial Secretary)则答应邮电工友,只要他们复工,将尽快跟工会代表磋商。526日与27日,双方成功完成谈判,政府亦同意罢工期间,邮差依然处理了堆积如山的邮件,因此补发两天工资。


紧急法令时期酝酿的第一场白领工人罢工

邮电工友的薪酬问题一波刚平息,另一波又起。新加坡邮电工友联合会属下的书记由于要求加薪的谈判破裂,准备于1953323日罢工。这将是紧急法令实行以来,第一起白领工人罢工事件。到了最后关头,政府同意交给仲裁庭处理,工友取消罢工行动,并委任李光耀担任工会的法律顾问。

政府提出六名马来亚仲裁庭审理法官供工会选择,其中一人为李光耀的剑桥同学杨邦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李光耀自然是选择老同学了。

杨邦孝从吉隆坡来到新加坡审理此案,49日开审,411日结束审理。资方自知理亏作出让步,但只同意追算6个月的薪金,工会则要求追讨44个月。杨邦孝裁决:受影响的1,000名书记可以追算28个月的补发工资,并且获得加薪。每名书记获得补发的薪水介于280500元,以当时30多元至50元的月薪来说,可说是获得一笔丰厚的花红了。


猫儿也会老:渐进式薪金模式或是最低薪金制

重翻《李光耀回忆录》,并对证19521953年的新闻报道,不能不钦佩李光耀为工友出头的冲劲。当然《李光耀回忆录》中亦坦诚交代,代表工会的目的是为从政作准备。无论出发点是什么,在争取合理薪酬这方面,虽然不至于像毛泽东的豪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但多数在几个月内了断,这就是那个时代的人处事的魄力。

《联合晚报》(20201023日)记者李熙爱指出,32,000名本地全职员工赚取少过1,300元月薪(反对党在国会提出的假定最低薪金),这些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士属于小数目吗?这是个很好的提问。对相关部门来说,可能这个数目字还不到总劳动队伍的百分之二,但将70年前的往事跟当下对比,跳不出一个同理心的框架。朝野之争的渐进式薪金模式最低工资制,最终目的都不外是为低薪工友争取合理薪酬。生活费是劳力与酬劳之间最基本的衡量标准,也是70年前李光耀为邮电工友争取利益时所提出的论据。

8年前,林崇椰提出低薪工友与贫富悬殊的社会现象,大胆建议政府进行第二次经济重组(ER2)。引起一番社会舆论后,政府开始实验渐进式薪金模式。

不论黑猫或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可是猫儿也会老,到底需要多少合理的时间来制定合理的薪酬,让猫儿能够安心地闭上眼呢?


主要参考

1.《李光耀回忆录》新加坡联合早报 1998916日,ISBN 981-04-0631-2,第171-180页。
2. The Straits Times, 1952, 1953.

Friday, October 23, 2020

新加坡河上的罗拔申桥 Robertson Bridge

新加坡河上的阿卡夫桥、若锦桥和罗拔申桥可称为“新桥”,它们都属于90后的新生代步行桥,为了方便河畔公寓的新居民所建造的。

罗拔申桥的地理位置是在合洛路的濠景大酒店(Riverview hotel,最近易名为 Four Points by Sheraton Singapore, Riverview)旁,这里是新加坡河的上游,称为罗拔申码头(Robertson Quay)。


(罗拔申桥)

从前,涨潮的时候,海水从河口往内流向这块还未开发的沼泽地。19世纪末新加坡河上游的沼泽地填土后,陆续兴建河畔仓库,1930年代罗伯申码头全面发展起来。

新加坡河的风光时期,河岸边有百多个码头如阿卡夫码头、芳林码头、秉祥码头等。清河后市区重建局(URA)重新规划,从前的码头划分为三大区:河口的驳船码头(Boat Quay)、中游的克拉码头(Clarke Quay)和上游的罗拔申码头(Robertson Quay)。


罗拔申桥以哪位 Robertson 命名?


罗拔申桥于1998年落成,根据NHB与NLB, 罗拔申码头以市议员 Dr Thomas Murray Robertson(1860-1931)命名。[1] 

新桥落成的时候,桥的一端(大坡)是酒店消闲区,桥的对岸则是河畔公寓。河上运输的年代这里曾经是维修驳船的场所。

罗拔申祖籍苏格兰,却是个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出生地就是新加坡,退休后回到爱丁堡终老。他出生的时候正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年代,中国签订北京条约,开启华工出洋和卖猪仔的浪潮,带动新加坡的发展。

根据黄友平的说法,罗拔申码头是以罗拔申的父亲Dr John Hutchinson Robertson 命名。[2] 罗拔申码头于19世纪末命名的时候,小申的事业才刚起步,因此不大可能以儿子为码头命名。

Dr John Hutchinson Robertson(1896年去世,享年66岁)27岁来到新加坡(1856年)在新加坡行医多年,也当过市议员,57岁退休。[3]

Dr John Hutchinson Robertson 送罗申回英国读书,爱丁堡大学医科与化学系毕业后返回新加坡。

能者多劳,罗拔申除了在医务所行医,也于设在中央医院的爱德华七世医学院教书,该医学院发展为现在的国大医学院。罗拔申早于1903年受委任为新加坡的市议员。

罗拔申的医务所叫做“The Dispensary medical clinic”, 位于从前最繁华的商业广场(Commercial Square),也就是现在的莱佛士坊(Raffles Place)。他继承父亲于1879年创建的医务所 。跟他在同一间医务所行医的就是大家熟悉的林文庆。


(The Dispensary Clinic,Battery Road交界处,c.1890s。图片来源:互联网。)


从罗申父子的小故事,可见日久他乡变故乡,他们都把新加坡当成是第二故乡了。落地生根的情意结是人情、是人性,不是华人先民独有的。不过,人生末年他们还是选择落叶归根,回到苏格兰,这倒是另一番故乡的情意结了。


罗拔申码头曾经是和丰公司的天下


罗拔申码头这段合洛路是和丰公司的天下,和丰油较、肥皂厂,清香油厂、椰油厂、椰干厂等,工厂的工人有数百人。和丰产品在新马风行30年,几乎家家户户都跟和丰的产品打上交道。

河畔保留的货仓建筑物“和丰油较有限公司”,可供追溯昔日林秉祥的和丰集团的辉煌史。和丰油较的大门对着合洛路,后门就是新加坡河了。和丰有个小码头,涨潮时驳船靠岸起卸货物,码头用业主林秉祥的名字命名为“秉祥码头”。


(河畔保留的建筑物“和丰油较有限公司”。)

油较是福建话,油较厂用滚动的机器来压榨椰油,原理跟绞甘蔗汁一样,不过比绞甘蔗汁的机器大多了。

国人喜欢到槟城乔治市休闲,乔治市有条油较路(Lorong Madras),那里有座福建人的卫理教堂和玉佛寺。

这一带的合洛路俗名也叫大门楼(跟Club Street的别名一样),可能是跟和丰的巨无霸厂房有关。

我的阿嫲于1920年代第一次下南洋的时候,跟众多华南妇女挤在同一个船舱来到新加坡。那个年代流行“中国人坐中国船”,本地林秉祥兄弟的和丰轮船成为下南洋的首选。和丰面对欧洲和日本客船的竞争,降低大舱搭客的船费,阿嫲因此受惠。据说从林秉祥的祖籍福建龙溪前来的老乡,船费甚至全免。1940年代我父亲下南洋的时候,也是乘坐和丰轮船的大舱,不过那时候和丰轮船已经换主人了。

年轻的罗拔申桥和古老的和丰油较保留建筑,相距的就是平常人一生的时光。

[1] 参考下列文献:
SINGAPORE RIVER WALK, NHB 2016.

ROBERTSON QUAY, Roots accessed 5 May 2020.

Graham Berry, "Scots in Singapore: Remembering their Legacy", BiblioAsia Vol 13., October-December 2017, NLB.

[2] "Dr. T M Robertson (1860-1931), the son of J H Robertson, was often mentioned as the source of this place name. He was the city coroner and joined the Municipal Commission in 1903, after the quay was renamed after his father." from Ng Yew Peng, What's In The Name? How The Streets And Villages In Singapore Got Their Names,  World Scientific Publishing Co. Pte. Ltd. 2018, ISBN 978-981-32-2139-0. 

[3] THE LATE DR. J H. ROBERTSON, The Singapore Free Press and Mercantile Advertiser, 24 February 1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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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October 16, 2020

粉红色的梦

在伦敦乘搭远程火车,头尾的粉红色车厢也是“安静车厢”,乘客必须遵守静音的条例,避免干扰其他使用者。粉红色是柔性利他的象征。

港铁从欣澳前往迪士尼的地铁专线,使用粉红色标志,凸显爱与关怀的迪士尼乐园理念。

新加坡有“Pink Dot SG”(分红点)常年活动,那是LGBT“同志”的聚会,代表对爱的包容与自由。这项年中在芳林公园举行的活动旨在声援女同性恋者(Lesbian)、男同性恋者(Gay)双性恋者(Bisexual)、跨性别者(Transgender),倡导“有爱无类”(freedom to love)。

一般小女生都为粉红色着迷,若环境许可,父母不介意为女儿打造粉红色梦幻小屋。小女生慢慢长大后,逐渐跟粉红色告别,表示自己步入人生另一个阶段了。日后是否会重新跟粉红接轨呢?


光学中的粉红


科学家指出,粉红色是虚幻的,其实并不存在,只存在人类的想像中。那是因为粉红色是红色与紫色的结合,而光谱中的红色与紫色处于七色彩虹的两个极端,因此大自然不可能有粉红色。理论上,肉眼看到粉红色只是因为红紫光线反射相交。

Michael Moyer是《量子杂志》(Quanta Magaine)的助理主编与《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的作者之一,他为粉红色做总结:“Pink is real – or it is not – but it is just as real or not-real as red, orange, yellow, green, blue, indigo and violet.” (粉红色是真实的,或者不是真实的。它跟红橙黄绿蓝靛紫一样真实,但又不真实。)

听起来似乎很深奥,因为粉红色无处不在,我们都相信亲眼目睹的粉红,而不是脑袋被欺骗了。

色彩心理学认为颜色会影响人的心情,感觉甚至行为举止。粉红色是平静的颜色,跟爱,善与女性化挂钩,因此浪漫的西方情人节离不开粉红。至于非常亮丽鲜艳的粉红,则可以挑起性欲。

据说有一款“醉酒粉红”,有些监狱牢房涂上此色来平息犯人的情绪,一些体育组织如爱荷华鹰眼球队(Iowa Hawkeyes)刻意在对方的休息室涂上此色,使对方运动员失去体育斗志。研究员指出,这种颜色刺激只能起一时之效,犯人适应此色后,情绪反而更激动,产生反效果。

因此,颜色受个人经历与文化所影响。将颜色跟美好的记忆挂钩的人会喜欢粉红色,将颜色跟负面经历挂钩的人会对粉红色产生不快。


("Pistol in pink", 粉红色代表美好还是罪恶?摄于新加坡国家美术馆特展,2019。)


粉红色艺术


纽约时装学院(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的研究员Valerie Steele 在《Pink: The History of a Punk, Pretty, Powerful Color》书中指出,18世纪的法国男女都穿粉红色的衣服,粉红色被视为时尚的新色彩。到了19世纪,粉红色则被西方定型为女性的颜色。

名人的婚礼永远是新闻炒作的亮点,新娘子的穿着打扮,谁是设计师等都是大家注意的目标。美国歌手格温史蒂芬尼(Gwen Stefani)非常欣赏时装设计师约翰加利亚诺(John Galliano),2002年结婚时,邀请约翰为她设计婚纱。她的浪漫礼服和面纱,多重粉红色彩和不对称剪裁,引起媒体的一致赞赏。


(Gwen Stefani 的浪漫礼服,多重喷漆的粉红色彩和不对称剪裁,媒体一致赞赏。)

西式婚纱早在20世纪初便已经引入新加坡,当时的欧亚族和土生华人率先穿上西方婚礼服饰,大胆地穿上时尚的粉色婚纱。


(20世纪初新加坡的欧亚族的婚礼服饰。)

上世纪70年代,对 Angeline Lee来说,以手绘花卉来点缀的粉红色无袖旗袍意义深长。当时她的母亲在裁缝学校担任裁缝师,为自己的女儿一针一线缝制嫁衣,爱心尽在不言中。


(Angeline Lee的粉红色嫁衣。)

过去的中西方艺术,粉色难得一见。到了20世纪初,西方画派的粉红色与紫色系列已经成型,结合为最理想的和谐风格。这个时期的艺术思潮是对内心世界的表达,色彩已经不再与景物息息相关,而是取决于画家本身的性格,偏重于情绪与氛围的表达,采用柔和的色调带来“流动式和谐”。譬如,雷诺(Auguste Renoir)放弃了印象派画法,通过色彩来“复古”,为肖像画注入生命力。一个世纪前,雷诺将水彩的动感带入油画中。雷诺也甚少混色,而是通过颜色的对比来带出美术的内涵。雷诺的Gabrielle with a rose 是粉红色的代表作之一。


(雷诺:Gabrielle with a rose.)

莫里索(Berthe Morisot)是印象派举足轻重的女画家,她成为馬奈多幅代表作的模特儿,馬奈则协助她发展个人特色。莫里索的“两姐妹”感情细腻,大胆采用粉红色来凸显女性温柔的一面。


(莫里索:The hydrangea.)

英国画家Philip Wilson Steer的《海滩上的年轻女子》构图简单,一位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子坐在海边,背着阳光。优雅的仪态,长发随风飘动,细长的影子洒落在沙滩上,衣服与海面同样采取粉红与蓝色的配搭。19世纪末,英国画家在英国这个更讲究古典艺术与按部就班的系统性作业程序的国家,跑到法国去寻找艺术的灵感,将《海滩上的年轻女子》这类户外的光与影和朦胧美的反传统的表现手法带回英国,除了艺术本身,更需要的是面对舆论的勇气。


(Philip Wilson Steer:海滩上的年轻女子。)


吴冠中的粉红色彩


吴冠中将一百多幅作品赠送给新加坡美术馆,目前在国家美术馆四楼展示。吴冠中晚年的创作趋向于表达人生的感悟,不再苦心经营绘画的形式。他的作品显得更随性,而且大胆地使用年轻的时候甚少触碰的粉红。


《夜宴越千年》赋予吹奏的歌女激情,动荡的形与色,歌声远而不绝,属于吴冠中的粉红代表作之一。


(吴冠中:秋声赋。)


(吴冠中:夜宴越千年。)

《大艺无疆——吴冠中答美院学生问》(百年清华,2007年12月1日)记载吴冠中的答问,相信其中两段话完美地解答了分红色的创作:
“人的一生,走的地方多了,看的地方多了,不一定老守着那个童年,正如我们不要老守住我们的传统。传统是伟大的,由于我们几千年的传统,中国确实有很多好东西传下来,从传统里面我们得到很多智慧和启发。但是我们的传统太旧,束缚了我们。我不是说不要继承,但不要让传统成为我们的包袱,因为儿子不一定要像父亲。”
“现在我老了,老人应该有一颗平静淡然的心,但我还是没有,还不甘心,还想画一点新的东西出来。”
因此,人生到了某个阶段还是会跟粉红色接轨的,粉红是人生寻求突破的时候。


粉红色男子所扮演的角色


新加坡国家美术馆所展示的当代艺术作品中,《粉红色组合》(Shocking Pink Collection)风格强烈,由泰国摄影艺术师Manit Sriwanichpoom 于1998年创作。

艺术家的灵感来自风靡全球的消费主义,这股风气已经将我们洗脑,生命的价值变得艳俗,以个人的财产物资来衡量。于是通过穿着粉红色套装,外表庸俗却又尝试标新立异的男人,刺激人们对社会现状的思考与批判。


作为艺术品,粉红色男子的生命不断持续,十多年来到过世界各个角落,成为反映时代变迁的角色,就像熟悉的Spiderman 一样。

穿着粉红色套装,出现在各地的男人,是平静、虚幻的吗?我倒觉得他像是个现实生活中,追逐虚幻的存在感的男人,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寻觅真正的自我。或许我们也是一样。


Shocking Pink Collection: Socialist Pink Man
(Manit Sriwanichpoom:Shocking Pink Collection 粉红色组合。)


Shocking Pink Collection: Pink Man Thai Hi-So
(Manit Sriwanichpoom:Shocking Pink Collection 粉红色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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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October 09, 2020

放飞机,放鸽子

放飞机


冠状疫情影响全世界,航空业首当其冲,进入漫长的严冬。飞机只能放着,飞不起来。

我们的日常用语上,常以“放飞机”与“放鸽子” 来形容爽约或者没有兑现承诺,英语称为“no show”。

1903年,莱特兄弟成功驾驶飞机升空,掀起学习驾飞机,飞行表演等热潮。由于飞机设计处于启蒙阶段,若想飞机升空还得看天时地利。

据说“放飞机”的典故来自旧香港。根据“香港第一架飞机在沙田起飞”(马鞍山民康促进会网站),话说英国人的“远东飞机公司”在各大报章刊登中英文广告,1911年3月18至20日连续三天,将在沙田火车站附近的空地上,由比利时机师进行飞行表演。当时的飞机场建在沙滩上。

由于飞行表演属于创举,票价虽然昂贵,观赏者依然十分踊跃。第一天的表演时间到了,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因风势太大,飞机无法起飞,众人失望而归。第二天,风势依然没有减弱,只好再度延期。第三次的飞行表演挪后至26日,谁料到潮水大涨,淹没了沙滩上的机场,又飞不成了。翌日午后,飞机终于起飞成功了,但只飞了60尺便因风力过猛而降回地面。后来人们就用放飞机来形容爽约,没有兑现承诺,显然带有欺骗的意味。

放鸽子


 “放鸽子”的意思除了跟放飞机相似,甚至还广些,鸽子和飞机的共同点是都会“飞”。“放鸽子”可能来自上海话,指行骗、不守信誉等。其中一个说法是源于旧上海的白鸽票。

汤志钧主编的《近代上海大事记》记述1871年的时候,上海城外日本的彩票盛行,这种彩票称为白鸽票,每张一元,吸引广大贫民做发财梦。所谓十赌九骗,博彩的赢家一定是庄家,这种彩票就像主人豢养的白鸽,刚出手就立即飞回庄家手中,所以叫作“白鸽票”。“放鸽子”就这样被引申为舞弊、不遵守诺言、爽约等。

除了“彩票-白鸽票”这个说法之外,“放鸽子”还包括古代“飞鸽传书”,“赛鸽子”的相关典故。


(从前的白鸽票。图片来源:互联网)

飞鸽传书


据说从前有两位好朋友时常通过飞鸽传书来互通信息,有一回其中一位忘了把写好的信函绑在鸽子的脚上就放飞鸽子了,收信的一方见到鸽子“无信”,说好要回信却无信,感到十分懊恼。

发出信件的一方,始终没等到回音,因此引伸为空等一场。

赛鸽,偷鸽


古时候,鸽子从用作传送讯息的工具,演变成一种“赛鸽子”这种休闲游戏。品种好的鸽子,胜算相对较大。因此,品种优良的鸽子也成为抢手货,无法获得就使伎俩“偷”回来,称为“裹鸽子”。“小偷”将家中养殖的诱鸽放出来,诱骗品种优良的鸽子跟着诱鸽飞回家,占为己有。

好鸽子一去不复返,就像失约一样。

Friday, October 02, 2020

彼咯(Bekok):古早的新村

2019年8月,在马来西亚进行田野调查一个星期后,最后一程到彼咯(Bekok)歇脚。2020年3月,彼咯则成为田野调查的第一个休息站,过后续程森美兰的马口镇。

彼咯的特色是没有快餐店、便利店和咖啡馆,只有一条主要大街(街场),一家银行,一个油站和几家古老的咖啡店。

(彼咯最热闹的咖啡店。)

近年来,州政府让当地志工和民间艺术家涂鸦添姿彩,让街头艺术点缀古早的新村。如果不是古老的火车站和新兴的涂鸦艺术,或许彼咯是个只有当地居民才知道,外人早已遗忘或一无所知的小镇。

(彼咯火车站。)

去年8月午后抵达彼咯的时候,适逢庆祝中元节,居民在街场,也就是小镇的活动中心,搭建一座木偶戏台,祭品福物早已分发一大半。今年3月的午后,彼咯的街场则寂静无人,大家都躲入室内避开热哄哄的太阳了。

(街场是小镇的活动中心。)

当地人说,街场将彼咯划分 “打汉牌” 和“猪廊姑” :“打汉牌”(tahan)是昔日新村的出入口,村民在检查站被tahan(挡住)接受检查。另一边“猪廊姑”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饲养多头家猪。

就跟全马各地的新村一样,这里的年轻人都到城市谋生去了,农历新年游子归来团圆合家欢,那是火车站迎来人潮的一刻,也是小镇最热闹的时候。

从前火车的终点站为新加坡,自从2011年6月30日,最后一趟KTM火车驶入丹绒巴葛火车站后,新加坡境内火车川行画上句点,再也见不到熟悉的列车在轻轻摇荡的景观。彼咯火车站的时间告示牌上,Singapura的字迹依稀可见。

(彼咯火车站的时间告示牌上,Singapura的字迹依稀可见。)

街头壁画逗趣地反映当地人的生活,譬如墙垣上的火车正驶向车站,瀑布与可口可乐为内陆炎热的气温带来凉意,李小龙为破旧的前戏院保留一丝活力,关在屋檐下的两头老虎倒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从前新马的老虎多,开发森林免不了跟虎搏斗,人虎都为了各自的生存空间互不相容。老虎壁画所留下的,就是昔日山林的记忆。

(街头壁画:坐火车。)

(李小龙为破旧的前戏院保留一丝活力。)

(瀑布戏水。)

(龙虎斗。)

(可口可乐。)

山林小镇


彼咯距离柔佛永平镇约半小时车程,名称可能源自Blekok 鸟(Burung Blekok)。这座山林小镇有约三千居民,以华裔居多。

彼咯和永平都属于昔加末县,那是柔佛最北的城市。还没兴建南北大道的年代,通往昔加末的1号公路是主干公路,出口到新加坡的昔加末榴梿属于名种,堪称昔日的猫山王。

根据维基百科,昔加末原名“兰斗班让”(Rantau Panjang)。1511年,葡萄牙攻陷马六甲后,马六甲末代宰相巴杜卡端(Bendahara Paduka Tuan)和他的部下逃亡至此处,巴杜卡端喝了一口河水后,说道“Segar amat badanku ini!”(我的身体十分清爽),为河命名“Segar Amat”,日后演变成“Segamat”(昔加末)。

铁路为小镇带来繁华


彼咯的开发,跟贯穿全马的铁路息息相关。马来亚铁路于1886年始建,邱、李、辜三大福建家族来到此地,发现森林里有可用作火车枕木的橡果木(chengal),于是定居下来。彼咯火车站于1909年通车,带动木材与种植业,高州、客家及广西人开始涌入。

从新山中央火车站(Johor Sentral)乘搭火车到彼咯约三小时,一个世纪的老火车站守候着旧时光。火车站承载过许多人的梦想,每天火车抵站离站,时局变幻,人海浮沉。

(一个世纪的老火车站守候着旧时光。)

今天的彼咯新村是二战后的格局。1948年2月,殖民地政府将马来亚共产党列为非法组织,4个月后全马进入紧急状态。为了杜绝村民接济马共,英国人将散居郊外的村民,强制迁居到以铁刺网围住的新村。新村可说是隔离华人的临时集中营,也是空前的全马50万华人大迁移的终结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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